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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第2页）

凤姐冷笑着说：“我早就料到今日了，只没想到这么快，老太太不在了，人也都散了，我们的确要找自己的地方了。”

“我想着咱们就是回去，大太太和雁声那边也不会说什么的，只要二爷今后长教训，不胡闹了，咱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其实大家子有大家子的难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个人性格心思不一样，就是碍于长辈在，有个孝顺在上头压着，到底是心里不舒服。不如小家子那样，人少了是非也少了。今后奶奶也不要计较别人说什么了，咱们只安心过自己的就是了！”平儿劝着凤姐不要争强好胜。

“哼，你说的对，我是看出来了。白操心一场，倒是养出来仇人了。平儿，你是跟着我呢，还是跟着二爷！”凤姐忽然站住脚，她直直的盯着平儿，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平儿一愣：“我是奶奶的人，你跟着奶奶做什么呢？再者说了二爷不是和咱们在一起。夫妻之间何必这样呢，少年夫妻老来伴，奶奶还是算了吧！不要和二爷计较了。”平儿以为凤姐还在生气，谁知凤姐却是一脸正色：“我反复想了，就凭着你二爷那个性子，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素来是个耳根子软没担当的人。这会有老爷压制着，他还不敢很犯浑。但是，总有一天老爷不在了。那个时候你二爷可真是自由自在，没人管了。你看那边珍大哥就是个榜样！”

凤姐看着远处出了会神：“跟着他一辈子都要担惊受怕的，你看这些日子，他对我还有点情分在吗，当初算计我嫁妆的时候，就没想到孩子吗？我跟着他，只怕连着孩子也保不住了。这个家里卖女儿不是新鲜事。我是不能看着孩子这么被糟践。你心里一直有他，你若是愿意留下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你服侍我一场，只请你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上，不要给他通风报信就是了！”说着凤姐也不理会平儿径自走了。

二奶奶这是铁了心的要和二爷和离了，平儿花了半天时间才勉强消化这个消息。平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干脆也不回去，只信步走着。不知不觉之间，平儿竟然走到了当初贾母的院子。“我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平儿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忽然想起以前的情景。

那个时候贾母还在，这里是贾家最热闹，最繁华，最规矩森严的地方。那么多人都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得老太太喜欢的人进这个院子得意洋洋，那些不得老太太喜欢的人，在这里总是有些畏首畏尾的。可惜那些繁华都是过眼云烟，全都消失了。

二奶奶的样子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二爷了，但是王家再也不是以前的王家了，二奶奶真的离开这里，到哪里落脚呢？而且贾家虽然不比以前了，二奶奶真的那么容易就能离开吗？而且大老爷可不会眼看着二奶奶打他的脸。

再者二奶奶只一个女儿，听着她的意思，是要带着孩子走，平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官司打到了皇上跟前，二奶奶也带不走孩子。

凤姐刚才的话，叫平儿心里犹豫起来，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对着贾琏的确是心里存着一段情愫。只是碍于凤姐的威势不敢有任何表露。但是凤姐的那番话——

若是自己留下来呢？平儿正想的出神，不防备忽然在背后拍她一下，平儿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帕子都掉了：“是谁——”

平儿猛地转身，却见着鸳鸯在看着她。“怎么是你，可吓死我了！”平儿长出一口气，打量下鸳鸯的装扮，她依旧是穿着月白色的绫子袄，头上也没任何装饰，依旧是白色头绳，挽着一头青丝。

鸳鸯露出个笑容，平儿赫然发现鸳鸯竟然瘦的不成样子了。“我一直在这看院子呢，担心老太太若是想家了，回来看看，找不到人服侍。你怎么来这里了？我听说大老爷要把府邸交上去，还要把园子卖了是不是。”

“别说了，真是一篇烂账！大奶奶不乐意，只说要大老爷拿出来自己的钱填补二老爷的亏空。真是——若不是二太太病着不能理事，还真的看不出来她是那样的人。当初老太太在的时候就已经分家了，断然没有叫大老爷把钱都拿出来的道理。我担心这会大奶奶已经是闹到了族里了！如今还没个正经族长，真不知道会脑成什么样子。族里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也清楚！”平儿说起来李纨的自私和冷漠，有些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样，贾政总是李纨的公公，是贾兰的祖父啊！她一个做儿媳妇的，不管也罢了，还要逼着大伯父拿钱来救人。

“哼，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算是看透了。不过都是为了钱罢了。老太太的东西已经分到各人手上了，他们没了盼头，只要死守着拿点东西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为了什么事情？不是听说琏二爷已经回来了吗？”鸳鸯疑惑的看着平儿，她素来都是紧跟着凤姐的，鸳鸯还没见着平儿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平儿愣了下，忽然想起什么，笑着对鸳鸯说：“老太太不在了，你也该为自己今后打算了，你总是要出去的。老太太身边的人我看就剩下你了。你若是还想着我们二爷，我立刻回去和二奶奶说去，一定叫你称心如意。”

鸳鸯却是冷淡的说：“我发过誓，老太太不在了，我就做姑子去。横竖什么男人都不嫁人就完了，你当着我是当时拿着这话骗人吗？我现在是看出来了，世上没有谁能靠谁一辈子，都说女人嫁人是为了有个依靠。这个话我是不信，就拿着眼前的说起，你们奶奶能靠这琏二爷吗？还不是夫妻反目？我看你还是收了那个心思，你们奶奶虽然厉害，但是对你还好。你若是跟着琏二爷，只怕没多久也是被放在脖子后面了。”

鸳鸯的话说的平儿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鸳鸯竟然看穿自己的心思了？她吃惊的看着平儿：“你是人，是鬼？怎么叫人害怕起！你还是和太太说一声，回家去吧。你虽然得罪了太太，但是她不是计较的人，你就是要赎身出去，她也不会拦着的！”

“我还是原来的我，只是你们有心思罢了。”鸳鸯看一眼平儿站起来：“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我们今天别过，只怕再也不能见了。”

平儿被鸳鸯的话说的浑身毛毛的，看着天色渐暗，也忙着回去了。

贾赦正和玉芬吐槽呢：“我真是倒霉，这辈子遇上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弟弟也罢了，到了一把年纪还要为他操心。留不住祖宗的产业，我心里就高兴吗？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拿着族里的人逼着我！”

“珠儿媳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只是还轮不到她呢。我想珠儿媳妇不过是担心为了救她公公，闹的一点家底子都被折腾了。你要知道老太太虽然把东西分给了孙子们，但是二弟的那一份可还没分呢！那一份也不少啊！不过她虽然是大嫂子，可是珠儿早没了，现在也该宝玉和环儿出来说话了。至于族里的人，自从东府出事，就没了族长。我想着，你既然在家闲着，不如出来管管。听说那些子弟们依仗着这两边府里，一个个不好好读书，也不肯做生意耕田。也该好好地管管了。你只说以前不少族里的人靠着园子和这边府里生活。但是现在不比以前了。你把卖园子的钱拿出来些，分给这些族里的人。叫他们今后自己谋生去！这样他们有钱拿，谁还愿意跟着珠儿媳妇胡闹呢？珠儿媳妇是个吝啬的性子，她断然不会把钱给别人的！”玉芬一番话，说的贾赦眼前一亮。

“好，就按着太太的话办，我是被那些混账气坏了。他们都是一条藤的算计咱们。尤其是那些奴才们，比族里不长进的子弟们更坏。趁着这会，把他们都打发出去。”贾赦靠在垫子上，对着玉芬说：“我可算闲下来了，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

谁知一语未了，就有丫头进来说：“二奶奶要和琏儿和离，这会她跪在门外求太太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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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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