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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勤只能听到女儿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在“嗯”什么，当她是睡的不安稳了，在旁边摇了摇蒲扇，给燥热的夜晚添了些风。蒋程程再醒过来的时候，娘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家里只剩她还没起床，连炕桌都在她旁边摆好了。大哥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替她梳了两个羊角辫，这会的功夫，被子已经被娘收好了摞到被垛上。蒋程程咬着鸡蛋，想起小花的话。“大哥，我们能去海边玩吗？”夏天不是农忙的时候，可蒋壮伺候田地之余，也会去街边帮娘卖菜。他犹豫了一下，没立刻答应。这会的功夫，妹妹就已经被老二抱走了。“大哥不带你，二哥带你去，小丫头你想不想钓螃蟹？”蒋程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想。”她的本意是去海边看看有没有船来，可小孩的天性爱玩，哪里顶得住哥哥的诱惑。很快，一大一小就拎着桶出门了。曹勤不放心的叮嘱二儿子，“你小心点，记得看着点妹妹。”“娘你就放心吧，没人比我更靠谱了。”蒋建国蹲在院子的树下喝粥，没喝完就看到他带着小女儿出门，不禁问曹勤。“老二这摇头尾巴晃的，要带程程上哪儿啊？”曹勤一下子笑了，“上海边，坐公交去。”一回头看到有些失落的老大，她又道：“今天老二带妹妹去，明天你去，笨小子。”蒋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娘，我帮你去添柴油。”家里有一辆二手的柴油三轮车，按照虎山村的人的叫法，这叫‘三马子’。也是开始给食堂送货之后，曹勤才跟蒋建国商量着，咬着牙从别人手里买了一辆。除了缝纫厂食堂，他们还有个到饭店送货的小生意。曹勤目前联系到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了两家饭店，每天都固定从她这买几样菜。“要我说，咱们就买个固定电话，以后要是能给更多饭店送菜，少不得要打电话。”蒋建国擦了擦三马子的车把，跟她商量。“是我不愿意买吗？咱哪有钱？”曹勤看了眼老大，尽量小声的提醒他，“你忘了，还欠着你妹几千呢。”这会说的妹妹，当然不是蒋春花，而是蒋春花的姐姐，蒋春丽。那年代的老人不容易，蒋春花和蒋春丽的父亲是蒋建国父母的亲弟弟，英年早逝。两姐妹成了孤儿，被他爸妈接到身边一起养了，对外直接说是三兄妹。想起这件往事，蒋建国就忍不住感叹。“咱们跟春花子闹成这样，春丽的钱也早点还了吧。”“我看春丽不像春花那样”，曹勤宽慰他，“你别因为春花就跟春丽也生分了。”蒋建国被她劝了几句，骑着三马子出门去区里的批发市场进货。北海乡由十二个村组成，还没形成大市场，卖菜全靠沿街叫卖。蒋家也是一样的。蒋建国走后，曹勤带着大儿子，收拾好昨天没卖掉的菜，先一步到了马路边叫卖。这会的功夫，蒋厉已经带着小妹坐公交到海边了。虎山村的位置离海边不远，坐公交也不过六站。下车的时候，蒋程程兴奋的跳了几下，“哥哥，快走。”说完，还不忘了小花。【小花！快看！咱们到大海了！】蒋程程跑了几步，从马路走了个下坡，经过两行树，踩到了沙滩。“哥哥，软乎乎的。”蒋厉就跟她身后半步，笑嘻嘻开口道：“再往前走走，哥哥带你找螃蟹的小洞去。”他口中的小洞，就是螃蟹的呼吸孔。这时候的海滩，还没那么些赶海的人，只有住在海边渔村人，靠海吃海，平日里来捉些海鲜。近海有几只小船在撒网，蒋厉带着妹妹在沙滩湿润的地方找起气孔来。他们来的时间不算好，不是退大潮的时候，也捡不到什么好的海货。但往沙滩的东面走，有一片满是礁石的区域。上头长满了牡蛎和各种小螺，石头下也有螃蟹躲藏，偶尔还能见到危险的鳗鱼。蒋厉本来是想带着妹妹来玩玩，也没打算来这片危险的区域。但架不住今天的螃蟹不给面子，躲得太好。【这海滩上真的有螃蟹吗？】听着小妹在心里发出了这种疑问，蒋厉丢了面子，瞬间决定转换阵地，去礁石那片。当然，他也没那么粗心大意。把小妹安排在一块平稳的大礁石上坐着，他道：“你就坐在这别动，等哥哥给你捉个大螃蟹来。”说完，他就在蒋程程的的注视下，蹲下身挑了块好石头。双手用力将石头翻了个面，底下藏着的东西就现身了。“哇！皮皮虾！”虽然不是螃蟹，但这一句惊呼也足够蒋厉找回面子了。他一把按住虾，满脸得瑟的放进蒋程程旁边的桶里。“等哥哥再给你抓个大的。”蒋程程十分给面子的鼓了鼓掌，“哥哥，厉害！”海边的兄妹俩开开心心，在马路边卖菜的曹勤母子却不太顺利。跟她预计的一样，蒋春花果然没善罢甘休。曹勤想过她会给他们家找麻烦，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手段。娘俩拉着板车，就在车站发车的地方叫卖。这里除了他们，也有五六家卖菜的人家。蒋春花就站在他们的摊位前，扯着脖子大喊，“你这东西怎么烂成这样也好意思来卖！”“你胡说什么！”曹勤呵斥一声，很快就明白了蒋春花想干什么。这就是要在他们摊位前撒泼赶客人呢！“蒋春花，你混蛋！”她一下子急了，上前要把蒋春花拉走。可没想到这一拽领子，蒋春花就大喊出声，“打人了！卖菜的打人了！”蒋壮一下子慌神了，扶住被推了一把的娘，连怎么开口解释都不知道。曹勤气的脸色通红，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不能被蒋春花牵着鼻子走。要想个办法，把她赶走才行。曹勤看着车上的菜，有了个粗糙的主意。◎大船◎“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着呢，我可没打你。”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家都看着，曹勤先是说了句真话，摊开手证实自己的话。“咱们这亲戚之间就算有什么矛盾，你也不至于这么来闹我的摊子吧。”蒋春花听见这句类似服软的话，更加趾高气昂。“谁跟你是亲戚，我可不认识你。”曹勤已经准备好了话等着她说呢。“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曹勤硬生生挤出了点眼泪，让自己在别人眼里变成弱势那一方。“你不能因为我看见了你的丑事，就故意来我们家的摊子捣乱，我们母子俩就靠着卖点菜吃饭，你这是要断我们生路啊！”蒋春花不是会撒泼大喊吗，她也会。曹勤哭的声音大，流的眼泪却不多，揪着儿子的袖子装作在他肩膀上哭。“你胡说什么！谁有丑事！”蒋春花一下子急了，破口大骂。“贱人，你编造是非，看我不打你！”蒋春花想动手，蒋壮可不会干看着，他干多了农活，人如其名，满身腱子肉。蒋春花一挥手，蒋壮就接住了，没让娘受一点伤。不管她打没打到，反正曹勤哭嚎的更大声了。“不就是看见你偷偷跟老张在草垛那边……你用的着这样吗？”她这欲言又止的地方算是彻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就算不说，在众人的脑子中，也跟着她的话开始想象了。躲在草垛后面，莫不是干那事？一瞬间，人群的脸上多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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