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便不假思索道,“甭管这老板怎么跑,那女子都能追上他??”浅绿一拍胳膊,“大小姐果然?这类故事听了?也不少,可不就让您给猜对了?!然?后荒草丛生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只也不晓得是谁丢了?的绣花鞋……”“那老板没过?多久就死在了?家里?,双手?交叠,嘴角似笑非笑,眼睛还睁着?,倒像是被?那些?冥婚的女子附了?身……”浅绿说到此处,声若蚊哼,她其实还是有点敬畏这些?的,试想好好地黄花大闺女,硬要往那种阴森森密不透气的棺材里?放,再被?钉上钉子埋在地下?,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鬼:你来了?便知晓了?。年初一:我可能不是一般的黄花大闺女,小时候就喜欢躺棺材里?,埋地下?……“那这东西现在何处?”年初一从小听的便是这些,她倒是不?怕,有时?候她怕的是人心。浅绿抖了抖身子,回过?神来,“在阑珊小姐的房间里……”年初一眉头皱起来,莫非京里不是冲着小十五而来,真正的目标而?是月阑珊?她倒是没瞧见她戴过那个吊坠,且看月阑珊的言行举止,也不?像是离世过?什么心上人啊。那玩意被浅绿说的有些瘆人,加上棺材铺的老板也死的蹊跷,那宫里的还拼命抢去做什么,莫不?是久居深宫人人都得了失心疯?年初一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到时?候见招拆招吧。年初一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美食面前,一切都变得那么不?重要?。晚饭是冉虹弄得,她有心想?在谢东平面前表现?一番,特别?做了道五花肉酸菜炖粉条。酸菜跟先前吃的三?丁包的酸豆角,是同一批腌制的,五花肉和粉条则是王叔拿井里面的活鱼去隔壁大婶家换的。天知?道,他们吃鱼吃的都快吐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海边的人对于海产品没有多大的兴趣了……浅绿毕竟跟冉虹相处的时?间最久,便主?动帮她打下手。这边冉虹把五花肉过?水切片,浅绿就把腌制的酸菜跟泡了好久的粉条拿出来洗干净。接下来就是倒入五花肉,跟炒香的葱姜大料一起翻炒。冉虹跟谢东平的家乡喜食花椒,因为?地?区潮湿的原因,多吃花椒能驱寒。但顾及着众人的口味,且还有小豆丁杜传斌,冉虹终究还是收着点放了。饶是这样,杜传斌还是吃了满嘴的花椒,一叠声的喊着,“好麻啊,感觉舌头都不?是自个的了……”王叔赶紧给他递了一杯水,笑?道,“你这小娃子,这点花椒都吃不?得咯,将来要?是娶个老婆你啷个办?”年初一这才想?起来,王叔好像是盆地?人,几杯酒下肚,倒是家乡话?都出来了。杜传斌嘶了一声吸气,喝完水还是觉得舌头麻得很,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服输道,“大不?了就跟你一样老混混呗!”他原是说的‘打光棍’,可舌头不?听使唤,说出来倒像是‘老混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家笑?了一会,才发现?王叔兀自拿起酒杯往台阶上去了。年十五跟年初一面面相觑,也不?知?杜传斌这话?是触到了老王的什么伤心事。谢东平寡言少语,在军中待了一段时?日,倒是有点能体会到老王的心境。无非就是年少时?眼高于顶,觉得妻儿都是累赘自由身最洒脱,这会子上了岁数了,被迫处于满堂欢笑?之下,却又渴望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他看着年十五的眼神暗了暗,有些事必须得自己主?动出击了。……年十五没想?到上个茅房的工夫,一出来背后倒是一阵掌风袭来。他不?敢大意,借着轻功就往树上蹿,对方蒙着面纱,互拆了几掌压根分不?出路数。不?如领他去往后山,说不?定还能套出一些有用的话?。绕树三?匝,也没甩掉对方,年十五的轻功还算不?错,却还是被他紧追不?放。年十五瞧着篱笆院子远了些,才抱拳道,“敢问阁下是敌是友?”对方摘下面纱,却是谢东平。年十五诧异道,“你这是?”谢东平当即跪下,“还望殿下见谅,卑职明?日便要?回军中,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卑职已经坚信聿王的品行,想?来虹妹也是愿意伺候在年小姐身边的。”年十五往后退了一步,还不?是很习惯有人对自己磕头下跪。但他也没上前去扶他,只道,“倘若年小姐不?愿意呢?倘若我只是装装样子,待你走后便露出真实面目呢?”谢东平却定定的看着他,眼里都是笃定,“殿下不?会,殿下无论是何种身份,都会选择避开篱笆院子,就是怕危及年小姐吧。”年十五被他说中心事,面上一阵赧意,好在四周乌漆墨黑的,也不?会被谢东平看了去。他现?下这种身份,本?就不?是个擅长虚与委蛇的,但仍然强撑着问道,“你是我四哥派来的,你不?杀我?”“殿下和宸阑王爷打小感情深厚,殿下您多心了。”年十五冷哼一声,顺着他的话?道,“感情深厚?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乞丐,倒也不?曾见过?我那尊贵的四哥对我伸出援手。”“不?曾伸出援手兴许也是种保护,宸阑王爷要?真对殿下您做出什么,怕是阑珊小姐第一个就不?乐意,况且月家跟宸阑王爷的关系,殿下您总该信了吧。”年十五心道,难怪谢东平能混上副将,倒是将士里少见的好口才,他若不?是看过?小抄,没准儿还真会让他给骗了。年十五迎风而?立,准备教他做人。“你或许不?知?道,我刚刚故意带你绕圈子,其实是想?看清楚你的招式,你口才是不?错,但你根本?不?懂我夷掖国的规矩,一个副将都能如此?散漫,如此?我倒要?担忧四哥的安危了……”谢东平显然没料到他还有这一出,怔怔的望着他。年十五侧身,瞥着跪伏在地?的人,继续道,“帐中将士入得军营,首要?的事情就是习得‘倒挂金钩’,以防敌军突袭,这就好比鉴廷国的武士在河边喝水都要?脸朝着后面一个道理。你还算藏得不?错,可终究是露了马脚……”听闻此?言,谢东平的额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年十五却不?打算放过?他,又道,“我猜得没错,你应该也是偷溜出来的吧,所谓的告假不?过?是在扯谎,参绪国在边塞之处蠢蠢欲动,而?你身为?帐中副将却临阵脱逃,沉迷于儿女情长,试问你这般的‘真心’,又有几分可信?”一席话?彻底让谢东平哑口无言,他竟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年十五,还是真正的左宸聿了。年十五却不?再管他,一个纵身就飞了个没影。待得平稳落地?,他才察觉到满手的汗。他和谢东平无非是在互相试探,但凡他有一点懈怠,左宸阑那边还会再派出杀手。就好比上次的那片竹林。刚刚说的‘倒挂金钩’只是哄骗谢东平罢了,真正让他看出来的却是‘星月交辉’。这是月家的阵法,却让臣服在左宸阑麾下的谢东平给使了出来,简直让他不?寒而?栗。他唯有装着强势一些,才好让谢东平回去复命,也让左宸阑有所顾忌。可他能言之凿凿的数落谢东平深陷情感漩涡,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母妃的死至今是个谜,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却只能藏于迷雾中,等待对方一点点的撑起去雾灯,然后将他斩于马下。这种被动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他像是一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嘴里再喊打喊杀,却仍是翻不?过?迷雾后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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