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总想着,等我们搬去了新家,就能摆脱我爸妈的控制。”李培培不甚熟练地拢着掉下耳边的碎发,轻声说道,“但是……”她咬了咬嘴唇,苦笑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不是。”她轻声地叹着气,反复重复说:“结婚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那晚之后,谈吉祥立刻提出了离婚。他什么都不要,婚前买下的所有东西,花过的所有钱,他一分都不要了。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他现在就要离婚,他要一周之内办完所有手续,一天都不想再等。……他是那么缺钱的人,现在为了早点从这场婚姻中解脱出来,却宁愿什么都不要了。据说,谈吉祥年迈的父亲从老家匆匆赶来,只为了能够挽留儿子的婚姻。李培培的父母慌了神,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向低眉顺目的谈吉祥竟忽然之间有了离婚的念头。在得知谈吉祥宁可净身出户也要离了这个婚后更是彻底慌了。他们一改往日的强势,难得语气温和地向他承认错误。只为了……保全女儿这段得来不易的姻缘。在这场闹剧里,唯一一个……同意离婚的,竟然是李培培。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在接到离婚协议的那一刻,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从前,她不着急结婚,却在父母和亲戚朋友的反复催促中匆匆结了。现在,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分开,她又……同意了。……因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谈吉祥的痛苦了。“从前老想着……搬出去住就好了。”李培培垂着眼睛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喃喃地重复道,“……搬出去住就好了。”可是,横在她和谈吉祥之间的问题,又怎会仅仅只是一个新家?这样的道理,连身为局外人的严以珩都能想明白,更何况是和谈吉祥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李培培呢?严以珩在心里重重叹气,轻声安慰道:“既然过去了,那就往前看吧,培培姐。”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李培培。她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扭过头去用手指揩着眼睛。她的手上,还戴着好几年前谈吉祥买的情侣对戒。没有牌子的一对小戒指,银的。严以珩记得,好像说是在大学路的某个小商店里买的。那时,谈吉祥跟他炫耀了很久。这么多年过去了,戒指微微有些发黑,表面也有了无数划痕。后来谈吉祥求婚的时候,送了她一枚蒂芙尼的六爪钻戒,一克拉的。他有钱了,能买得起很多的奢侈品,可事到如今,李培培留在手里的,只有几年前他们买的一对不值钱的、银质的戒指。严以珩心中不免悲凉。抛开他和谈吉祥的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只是看待这段感情的话,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么多年的感情,最终……竟然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非要说个原因,大概就是李培培说的……“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李培培擦干了眼泪,又说:“以珩,当初的事……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严以珩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也实在算不到她头上。“不关你的事,培培姐。”严以珩真不是客气,坦率道,“他做的事,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为了你,那也应该由他自己承担后果。”他略一思忖,还是多说了几句:“前阵子……他一直托人找我来着,我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我那段时间太忙了。”严以珩一向是很坦诚的人,他说忙,那就真的是在忙,而不是以忙碌作为借口。李培培虽然同他接触不多,但也多少清楚:“听说你家里有些事情。”严以珩点点头:“对。后面我处理完了,有时间了,他反而没再来找过我……现在想想,那时候……”谈吉祥已经离婚了。说不出来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情况就是这样了。“他给我转过好几笔钱,”严以珩又说,“我……收了,没退给他。”李培培应该也是知情的:“嗯,你留着吧,本来就是……公司的。”他们也没再说别的,李培培又坐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才起身告辞。她走后没多久,许医生便赶到了。他刚落坐,便被严以珩的表情唬住了。“……你这什么表情?”许医生问,“怎么肉麻兮兮的。”严以珩还沉浸在方才李培培的话语中,感慨于年少美好的爱情却没能走到最后的遗憾。这会儿看见许医生,不由感慨能遇到合拍的爱人实在难得,看向许医生的表情都温柔起来了。他的眼睛本就乌黑明亮,专注看人的时候自带深情。再多那么一点温柔和缠绵,勾人得很。他听到许医生这不解风情的问话,嘴巴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小声骂他:“神经病,不能给你好脸色是不是?”许医生也挺奇怪,非要被骂两句才舒心。他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枝花递给严以珩,轻描淡写地说:“路上被卖花的缠住了,非要让我买,就挑了一朵。”严以珩接过一看红色的玫瑰花,里面插了一张卡片。许医生的字迹苍劲有力。“爱在七夕,还盼朝夕”。许医生的字很漂亮,笔锋锐利,字体又带着一股潇洒。看这字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性子,偏偏写下的内容,像是在和严以珩约定一生。而他又是惯不会说情话的人。这样的人,忽然在这一刻冒出这样一句话……严以珩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他抿着嘴,故意让嘴角放得很平,却怎么都掩盖不住眼里流出的笑意。藏不住笑意,也藏不住悄悄爬上耳畔的红晕。严以珩从玫瑰花上取下这张卡片,花放到一旁,只把卡片收进了口袋。“好老土哦许医生,”严以珩小声嘀咕着,“什么年纪了还送玫瑰花。”许医生也早就摸清了这人的性格,他一挑眉,只说:“没送过,觉得新鲜,就买了。不行吗。”严以珩没再说话,只轻哼了一声。然后在许医生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把口袋里的卡片捏紧了。七夕节气氛正浓,餐厅里尽是约会的爱侣,街上也到处都是挽着手的情侣。严以珩不好意思在外面跟许医生有太亲密的举动,却又总是被拥挤的人群挤到那人身边。几次之后,许医生低头笑笑,干脆伸出小指,勾住了严以珩。严以珩意思意思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便老实地任他牵住了。不远处天街的大屏幕上正循环滚动着钻戒的广告,商家们费劲心思,想要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诱骗陷入爱情的男男女女多花一点钱,想出的广告词五花八门。严以珩侧耳听了几句,只觉得每一句都没有“朝夕”这两个字更浪漫。那天晚上,严以珩没有回家陶乃姗和严舟回老家了,他便顺理成章地在许医生家里睡了一晚。他枕在许医生的手臂上,用手指轻轻刮着他的皮肤,小声说:“许医生,我想……跟你说个事情。”声音很轻,语气还带着点不好意思。许医生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看了他一眼,问道:“不去北京了?”“……”严以珩苦笑着说,“怎么你什么都能猜到呢。”他解释道:“不是说不去了,公司的业务还是要往北京发展的,做都做了,总不能做完那几个就收手不干了吧。我只是……自己不想去了。”他闭了闭眼睛,在时隔许久之后,终于和许医生说起了陶乃姗住院时,和他长谈的那番话语。“在那之前,我想过很多。我想……也许家里有多嘴的邻居说我闲话,也许他们想要小孩子,也许只是希望我能够有稳定的伴侣关系。但我实在没想到,原来他们……只是不想让我过得太辛苦。”现在想起,严以珩依然觉得心口酸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全都是父母无声的爱意。“我从18岁就离开家了。说起来……我做得真的很不好。”严以珩失落道,“阳城离琴市,坐动车只要半个小时,开车只要两个小时。可这些年,我回家的次数一直很少。后来工作忙了,连打电话都是匆匆只聊几句。”许医生安静地听着,偶尔伸手,拂开他额前滑落的发丝。“他们不抱怨我,时间长了,我也觉得理所应当起来。之前我还想,等我到了北京稳定下来,就把他们也接过来。”严以珩闭上了眼睛,换了个姿势,往许医生怀里靠着。“后来……我妈不是生病了嘛,又骨折做手术。那段时间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直以来,我能够放心去做那些我想做的事,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就算失败了,至少还有家可回。这样的说法或许太夸张了,但”欠了债也能让他上学费很贵的学校。日子过得紧巴巴依然支持他继续读书学习。创业艰难容易失败,那就悄悄准备好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些年来,他们从不干涉严以珩每一个重要的选择,只是竭尽自己所能,让他不必担心任何。严以珩略去了这些肉麻话,只简单地说:“许医生,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就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忽然开始恋家了。”他睁开眼睛,挺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又用脸颊在许医生的胳膊上轻轻地蹭着。“可能是……离开他们、离开家太久太久了,现在反而……想留下来了。”说到这里,严以珩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着许医生。柔顺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起又落下,划出一个让人心痒的弧度。许医生的视线盯着他的发丝,后又落到那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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