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避开严以珩的视线,双目直视着他,眼中情绪复杂。他沉吟了几秒钟,开口说道:“那年……春节。”说的是鹿溪来的那一次。果然如此。严以珩点了点头。年轻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没想过刻意秀恩爱,却也压根没打算避着谁。大概也有些侥幸心理,总觉得,他们这个小地方,又有几个人知道、听说过“同性恋”这几个字呢?严以珩不觉得这些事情不可告人,更何况,他那时候的伴侣,明明也那么出色。不过,既然没刻意避开谁,那就一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严以珩只觉得突然,却也……没有想要否认的意思。他起身去厨房到了两杯温水,放在餐桌两旁,缓缓开口,道:“是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他看着韩千一,表情依然平静无波。……他曾经,很多次这样注视着一哥,那视线里,有过好奇,有过温暖,有过仰慕,也有过……毫不遮掩的爱。“以前,我总觉得……你不会发现的,总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严以珩笑了笑,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脑海里好像闪过了许多双带着这样复杂情绪的眼睛。“后来我才知道……”他轻声说,“真的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藏住的。”韩千一端起手边的杯子,仰头灌下了大半杯水。……他太急了,一两滴水珠从杯子里溅出来,淅淅沥沥落在他胸前的t恤上。“我”“一哥”两人竟同时开了口。严以珩抿着嘴笑了笑,做了个“你先说”的手势。“你先。”韩千一抹了一把下巴,说,“你先说。”“那好吧,我先说。”严以珩浅浅地笑着,“我……是天生的。”说完这个字,他抓抓鼻子,又难得露出了些带着孩子气的一面。“跟谁都……没有关系。不是被谁带坏了,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跟谁都没关系,跟谁都……没关系。”他语速很慢地说完了这段话,嘴角的笑容几乎可以用恬静来形容。他把当年那些酸涩的心意全部归因于自己天生的取向,与一哥的偏爱和照顾毫无关联。“说这话好像显得我……特别自作多情。”严以珩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道,“但我想说,一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担心我是因为被你影响,或者是……”严以珩停顿了一下,思考许久也依然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词语,只能放弃。他挥了挥手,说:“你懂我的意思吧?你不要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些负责,这些都……跟你没关系。”说着说着,严以珩又有些着急:“我原先没想那么多,也没想过你会知道。所以……一哥,你应该不是因为”他吸了吸鼻子,长久地停住了话语。从前没有想过的细节,随着他曾经暗恋过韩千一这件事被拆穿,而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严以珩的心里有一个……好像合理,又很滑稽的想法。他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一哥,你应该不是在……等我吧?”严以珩低声问道,“等我……恢复‘正常’……?”韩千一在听到某个词的时候张开嘴了,几乎就要立刻说些什么了,可下一秒,他又……把话咽了回去。等到听完了严以珩的话后,他也很温暖地笑了笑,说:“我不会觉得你说这些是在自作多情,不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是高是矮是美是丑是胖还是……瘦。”一口气说了太多,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手边的杯子里还剩小半杯凉白开,在这个短短的间隙里,被韩千一一饮而尽。“对我来说,你都是……”韩千一慢慢地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我很重要的……弟弟。”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弟弟。”严以珩点了点头,笑了。许久没见过面的两个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万没想到中途竟说起了这样一个话题。严以珩慢吞吞地收拾好了餐桌,和韩千一一起,抱着一堆碗筷去了厨房。刷碗的时候,他对韩千一说:“我妈那边……我去跟她说。你别担心。”严以珩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应该用一种带着撒娇的语气说,我妈那边,帮我说几句好话。但……刚刚实在坦白了太多“秘密”,现在,他已经不能坦然地用这种语气,再对一哥这样说话了。这一次,倒是韩千一主动开了个玩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你别太紧张。等我有空,给你妈妈灌输一点最近的新鲜知识,让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严以珩笑了笑:“你别把她吓着……”再之后,韩千一就走了。那天下午,严以珩一个人在家想了很久。大约五点的时候,他打电话给4s店的销售,询问自己的卡宴有没有到货。销售回复说,目前还没有,预计在下周,但具体时间没法保证。挂断电话后,严以珩又给母亲去了一个电话。“小珩?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严以珩一愣一看时间,五点半,正是老两口吃晚饭的时间。“……”严以珩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刚问过4s店,车还没到货,就想着跟你抱怨几句。”陶乃珊不疑有他:“没到货就再等等,钱都交了,车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飞倒是不会飞,就是……”严以珩犹豫着说,“早点到货就好了,下周可以直接开车回家。”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啪嗒声。陶乃珊放下了筷子。“下周回家啊?”陶乃珊轻声问。“嗯,最近不忙,下周……回家。”于是,再下一个周末,严以珩回了一趟家。中间隔了一周的时间,严以珩已经消化好了父母大概……知道了些什么这件事。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父母也并没有……提起这件事。他们两人都十分平静,特别是陶乃姗。只是,平静的表面下是否藏着别的波涛汹涌,严以珩不得而知。严以珩父母住的这套房子有些年头了,当时盖房的时候没那么多讲究,这房子的朝向不算太好,父母那间卧室是西晒,一年四季都热得很。现在是夏天,更是热得待不住人。“该开空调就开空调,别舍不得电。”严以珩说。“你爸就说不热,怎么办呢。”陶乃姗笑笑,说,“开空调他也不吹,神经。”一家三口说东说西说天说地,就是不说让严以珩早点谈恋爱结婚的事。明明从前老是提起。说起来,他们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热衷,只是会偶尔感慨一下,那个谁谁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谁谁家的孩子怀孕了,至于自家孩子什么时候结婚生小孩,那夫妻俩最多嘴上催一催,一直都没有真的当成个要紧的事。别人家的热闹愿意凑,自己家的孩子,还是放任居多。直到……最近这段时间。从前不在意的事情,忽然变得无比在意;而当严以珩真的回了家、就坐在他们面前时,又没有人肯真的主动说起这件事。更可怕的是,或许,这桌上的一家三口,都已经知道了某个隐藏着的“秘密”。一顿午饭,吃得平静却又无比压抑。周日下午,严以珩跟他们说了一些对未来的考虑。“北京啊?挺好的,去吧。”陶乃姗温和地笑着,“你爸老早以前就想让你去北京,那会儿你还不肯。”严以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当时不想离开家。”“去闯荡闯荡也好,你自己决定就是,我们都支持。”陶乃姗又说,“还有,你公司……还行吧?如果缺钱”“不缺,不缺,什么都不缺。”严以珩赶紧打断,“你们存着钱,自己用。”严舟插话道:“我们能有什么用钱的地方?我们又不开公司。反正如果你缺钱,跟我们说。”想坦白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又被父母汹涌的爱意呛得眼眶泛酸。坐动车回阳城的路上,严以珩用手臂撑着头,看着外面飞速而过的风景,心下一片茫然。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许医生的消息。【吃晚饭了吗?】严以珩恹恹地回复了一句:【心情不好,别惹我。】许医生果然安静了。倒也不是迁怒,主要是……许医生这个人,就很……戳一下动一下,跟他说些委婉的话,他老是装听不懂,蹬鼻子上脸。平时心情好倒没什么,严以珩也乐于跟他玩这种你进我退的拉扯游戏。但现在……他实在疲惫极了,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手机安静了十分钟,又响了。许医生发了一张照片,看地点,应该是安和医院。照片里是一片蓝天白云。阳城不算是环境很好的城市,这样的蓝天白云,实在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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