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终于空出了时间,去了一趟医院。滕安已经回到病房了。上午醒了一会儿,这一次的术后反应有点明显,一直说头晕想吐,快中午时才又睡着。严以珩到病房时,那位主刀的胖医生刚好过来看滕安。他问了几个问题,大概是为了检查滕安的语言功能。滕安说得……磕磕巴巴,特别是说话时的语序,还是错乱的,但吐字好像比术前清晰了一点。后来,滕安又在胖医生的示意下做了一些简单的握拳、松手、比数字的动作,也做得不错。“挺好,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胖医生说,“头晕恶心都是正常情况,今明两天应该就能消退。”他又和滕安的父母说了几句,交代好了所有注意问题后,他扭过头,悄悄跟严以珩说了一句:“小许今天有手术,戴老师的一助。”他指了指病房里空出来的病床,压低声音,道:“梁星,今天手术,你知道吧?”严以珩的眉毛轻轻皱起:“……知道。今天的手术啊?”胖医生平时笑呵呵的,现在的表情竟然也有了些凝重:“对,今天手术,还没下。”严以珩真的想问问那孩子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又想起……“电梯内禁止讨论病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朝梁星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枕头旁边,还摆着自己织的那顶帽子。是他送给滕安、又被滕安珍重地送给了梁星的那顶帽子。胖医生离开后,严以珩走到滕安身边,微微弯下腰,碰了碰他的脸。滕安闭着眼睛,眉毛皱得紧紧的,含糊地说了一句“晕”。“明天就好啦,明天就不晕了。”严以珩轻声安慰道,“下周就能出院了,出院之后,就能回学校上课啦。”滕安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浅、但完全真心的笑容。他闭着眼睛,右手在病床上胡乱地抓了几下。严以珩把手递了过去让他抓住:“嗯?”“典礼,”滕安慢慢地说,“毕业……典礼。”“好,我一定去。”严以珩认真地说,“我一定参加,安安。”滕安毕竟才做完手术,还是要静养。严以珩没跟他说太久,在病床旁坐了一会儿,滕安就又睡着了。滕酩劝他回去:“别在这儿待着了,手术都顺利,安安这边不需要这么多人陪护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他碰碰严以珩的眼下:“这几天工作这么忙吗?你看你的黑眼圈。”严以珩其实还想多待一会儿,无奈实在是……累。“最近有点……烦。”严以珩拉着滕酩,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简单说了几句前因后果,“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都说朋友之间不要合伙做生意了。”从打算做公司一直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小半年而已,几个人的收入比起从前,都翻了好几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大家都是给自己打工,到手的工资自然多。然而赚钱更多,并不代表……一切就会一帆风顺。严以珩对他们这一行,或者说对整个咨询行业,并不算太有信心。“咱们有什么竞争力呢?是咱们能力不能替代,还是客户资源不能替代?”严以珩说,“什么都能替代,咱们这一行,本来就是泡沫,我们必须要在泡沫破碎之前,发展点别的业务。”他的想法是……物管。“轻资产,好进入,而且毛利率高。缺点是……得先找个合作方。咱们没有品牌,没法做。”别人倒是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在咨询这行做过几年的,对现在的市场环境心里都有数。然而,谈吉祥不太同意。“我明白你担心什么,小珩,但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你说做物管,ok啊,但你做过吗?谁都没做过,咱们在座的这四个,都只做过金融这行。你觉得金融是泡沫,可现在泡沫既然还没破,就……”谈吉祥话说得挺直接,“别杞人忧天了。而且咱们这才刚起步,你就想着转型,步子迈得太大了。”严以珩细细解释道:“我没有说现在就要做,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至于能不能成、怎么做,这些都要慢慢考虑。我的意思是”“既然慢慢考虑,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谈吉祥打断道,“我觉得我们现在,首先还是要站稳脚跟。”谈吉祥这个人是这样的,性子急,有话就说。两人话赶话说了几句,居然有点要吵起来的意思。最后苏筱看不下去了,说:“这样吧,我们今天肯定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的,大家回去都慢慢想想,这不是一天、一刻就能做出决定的。”说罢,他又看看谈吉祥,没带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别人说话你不要总是打断。”谈吉祥火也上来了,看了他一眼,说:“我表达我的看法也不行吗?你别一看以珩说话你就护着。”“谈吉祥,”苏筱沉下脸,“工作上的事有分歧很正常,你不要带着个人情绪。”“我有个人情绪?”谈吉祥蹭地站起来,“我有什么个人情绪?!”最后,这通讨论自然是不欢而散。严以珩省略了中间的过程,只简单跟滕酩说了几句:“意见有点分歧,烦。”滕酩也不是做生意的人,对这些既不懂,也帮不上忙。“难怪这两天总觉得你特别累。”他用手背碰碰严以珩的脸,温声安慰道,“别烦,总有解决办法。”离开病房之后,滕酩左右看看,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亲了亲严以珩的眼睛。“别烦,你看你这两天,都憔悴了。”他捏着严以珩的手,低声说,“这两天我都请了假,你那里忙不过来,就别往医院跑了。来回折腾,太累了。”其实也不是真的有多忙,只是……很难说,出差回来的这两天,他居然真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他反手握住滕酩,点了点头,说:“这两天再看吧安安出院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滕酩笑着点头,说“好”。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12-0609:27:28~2023-12-0709:2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爱舔狗受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爱舔狗受、prrrrrr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滕安的术后恢复情况还算顺利,恢复得很好,连出院的日期都提前了12月30号那天,他就出院了。这个日子是滕酩提的,他说,如果可以,希望能够在新年前出院,就当作是一个小小的仪式感: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就让那些病痛,全都留在旧的一年吧。许医生没有立刻同意,组织了一次专家会诊,听过各科专家的意见后,才给他们签了出院通知。严以珩那段时间实在太忙,但还是在滕安出院的那天过来了一趟。好几天没见了,滕安一见他来,开心得不行,恨不得小跑着过去抱他。严以珩立刻制止:“哎哎!慢点!”自己跑了两步,过去摸摸他的肩膀:“精神不错啊!”滕安不好意思地笑笑,稍稍抬起头,凑到严以珩耳边,小声说:“以珩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严以珩还以为是他又跟病房里哪个漂亮姐姐变成好朋友了,打趣道:“什么好消息?我听听。”滕安拉过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眼下,说:“我的左眼,能看到一点东西啦!”严以珩当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好消息。他有点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才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的耳边像是炸开了一个小小的烟花,响声不大,但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他急急地抓住滕安的手,很愚蠢地在小孩的眼前挥了挥,又确认道:“……能……看到了?!”“嗯,能看到一点影子了。”滕酩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戳了戳弟弟的脸,说,“别闹以珩了,去那边坐着,以珩这两天累得很。”滕安也不跟他斗嘴了,只抿着嘴笑着。他看看严以珩,很乖巧地说:“以珩哥哥,你工作辛苦啦。”工作上的这点烦心事,好像都被滕安病情的好转治愈了。严以珩扭头看向滕酩,用胳膊肘怼他,质问道:“这么大的好事,怎么才告诉我?”滕酩吃痛地“哎哟”一声,装作很痛地卖惨:“好疼啊,你好暴力。”严以珩瞪他。“就是这两天的事。”滕酩不再逗他,“前天吧,忽然说能看到一点影子了。但那时他说话还不利索,就没跟你说。而且……”滕酩有点无奈:“也怕是暂时性的。小孩长大了,心里有事了,连我们都没告诉。直到昨天晚上才说,还……大晚上去骚扰了许医生。”提到许医生,滕酩的脸色忽然有些沉重了。这回,语气里难得没带上那点醋意。“许医生最近都很忙,经常一天都来不了一次。”滕酩说着,嘴角都有些绷紧了,“他最近在……忙梁星的事。”“梁星?”严以珩下意识地看向之前小姑娘住的那张病床,却发现……那里换了别人。换成了一位年迈的老人。严以珩的心都揪紧了,他着急地攥住了滕酩的手,压低声音问道:“梁星呢?之前不是说去做手术了吗?她……?!”滕酩回握住他,轻轻握了一下,说:“手术之后就进icu了,一直没出来……情况不好。”“怎么会……”严以珩失魂落魄地说,“怎么会呢……”滕酩的表情也并不轻松:“各人有……各人的命吧。梁星病了快六年了,她的父母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许医生来了。他没穿白大褂,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大衣,整个人修长又挺拔。路过严以珩时,他只来得及冲他点点头。“幸好赶上了,我跑了一路。”许医生解释道,“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医院里是不允许医护奔跑的,只能脱了白大褂跑过来了。我还担心你已经出院了。”滕安从病床上慢慢坐起来,笑眯眯地说:“许医生,不忙,没走。”许医生用食指点点他,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模样:“看你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回家之后记得多说话,多刺激语言功能。”滕安慢慢地点了点头,依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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