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吗?”很简单的一个问话,鹿溪却久久无法没有开口回答。……他该怎么回答呢?曾经也想过,就算这辈子只做“鹿家的儿子”也无所谓。曾经也可以坦然面对别人说的“你有鹿家这样的背景,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曾经也……愿意把自己的想法摆在父母的选择之后。但是,遇到严以珩之后,他渐渐开始不想这样了。不想带着伪装出的微笑参加父母的每一个聚会,不想在酒桌上对着才刚认识的长辈陪着笑脸,不想被家世掩盖住自己的努力,不想……做个完美的假人。他想做自己,做一个鲜活的鹿溪。所以,他给自己选择了一条路,一条……自己选择的、自己喜欢的路。而现在他却发现,走上这条路后,他可能会失去严以珩,失去他……选择做“自己”的那份动力。想到这里,鹿溪又会萌生退意。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陷阱里,完全不知该怎样寻找出路。他靠在床头,在一片漆黑中依然可以捕捉到严以珩的眼睛。他碰碰严以珩的头发,低声说:“……想过的。”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想说些实话其实也没那么难。鹿溪把那家企业的情况简单向严以珩介绍着,说:“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我和hr聊过,这个情况,至少最近这些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严以珩也从床上坐起,挨着鹿溪坐在床头。鹿溪伸手把被子拽起来盖着两人的肩膀,温暖被窝里,两个人穿着单薄的睡衣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严以珩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上网查过。”鹿溪说:“猜到了。你那么聪明,我知道的,我说一句话,你就能在心里把之后的话都补全。”严以珩有点得意地笑了。短暂地笑过之后,他们又默契地陷入了沉默。后来,鹿溪先开口说:“公司当然会给画很多饼,像什么,每三个月都有回国探亲的名额,工作满多少年就可以把家人接过来,还给小孩安排什么学校之类的资源。但是……画饼而已。每年在海外的员工那么多,每三个月才放出几个名额,排队都要排很多年。再说……”他伸手扣住严以珩的腰,用力将他拉进自己怀里,两人的胸膛紧紧贴着,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都能传到严以珩的心里。“一天见不到你我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三个月。”鹿溪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三个月见不到你,我想想都觉得要发疯。可是……我甚至不知道,每过三个月,是不是真的就能见到你。”他更紧地拥住严以珩,侧脸紧紧压着他,声音都带上不明显的哽咽。“我想……去试试,”他说,“但我舍不得你,小珩。”严以珩闭了闭眼睛,眼角微微湿润了。他也回抱住鹿溪,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也许,他应该问问鹿溪是否还有别的选择。如果他能再自私一点,或许可以撒着娇问他,就非去不可吗?可严以珩做不出这种事,他做不到让鹿溪……为了自己,放弃掉想要从事的事业。一片混乱之际,他忽然想到鹿溪设计的那张图纸。那个……两居室的小房子。在这一刻,严以珩的心里涌上一股极为复杂的、又酸又甜的情绪。那年的生日,他真真切切地为那个小房子感动过。……如果,鹿溪听从父母的安排,无论是当初,还是以后,那这份生日礼物,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了。严以珩当然不会真的想要从鹿溪那里得到一套小房子,但……那份图纸中的背后,或许是鹿溪这么多年来极为罕见的“不妥协”和“坚持”。他把这些“不妥协”和“坚持”做成了一份礼物,送给……自己。许久之后,鹿溪松开他。“现在是大三上学期,还有一年半毕业。”鹿溪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刚刚的沮丧和悲伤,他好像恢复了平静,只是严以珩知道,自己的胳膊被他攥得很用力。“……你……”鹿溪开了个头,又停顿了许久。再开口时,他并没有继续刚刚想要说的话。“小珩,我……”鹿溪像是很生硬地转换着话题,说,“我还没想好。但是……”他用手揽住严以珩的后脑,两人额头轻轻抵着。“我爱你。”鹿溪说,“……我爱你。”严以珩的双唇轻轻抿着,他用食指戳戳鹿溪的肩膀,说:“知道了知道了。”他知道鹿溪的爱意,也……知道他刚刚硬生生停下来的话语。他猜,鹿溪刚刚一定是想问,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愿不愿意等他。愿意吗?严以珩在心里安静问着自己。这样的问题,从鹿溪口中说出来,和自己问自己,绝对是不一样的。现在,自己问着自己的严以珩,大概是能理智地回答不愿意的他的家人朋友,他的事业工作,他这22年来所有的一切,全都在琴市,全都在阳城,他不可能抛下这些,去追求着他的爱情。但如果这个问题真的是从鹿溪口中问出,或许,他真的会有那么一刻,想要抛弃理智。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鹿溪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就如同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要求鹿溪不要离开、选择别的工作,鹿溪也一定会同意一样。他是聪明人,鹿溪……也是。或许他们都有着能够为了对方放弃些什么的疯狂,但他们也都有……不愿让对方放弃什么的理智。那场谈话的最后,严以珩笑着蹭蹭鹿溪的脸,说:“还有一年半呢,你慢慢想。”鹿溪看着他,也慢慢地露出了一点笑容。再之后的时间里,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再谈“出国”这个话题,只是,严以珩对鹿溪的工作多上了点心。那家公司要考笔试,严以珩便监督着鹿溪早作准备。而严以珩自己这边,该完成的东西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收到了阳城大学法硕的录取通知书,也开始准备起了毕业论文。工作那边也有好消息,先前他实习的那家公司就是一哥也曾经待过的那一家看严以珩对工作挺上心的,决定以后按照正式员工的日薪给他发薪水。不仅如此,院里还打算选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严以珩浑身都在拒绝。但架不住老师非要这么安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毕业典礼那天,以谈吉祥为首的一群狐朋狗友在台下嘻嘻哈哈地用手机拍着他,严以珩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同时在心里用锤子把那些人捶进地底下。鹿溪也在。他担心严以珩秋后算账,在那些人起哄架秧时早早地躲开了,免得自己被无辜卷入。后来拍照时,还贴心做起了专属摄影师,帮严以珩跟同学老师一一拍下了合影。最后,他举着相机,跟严以珩头贴着头,拍了一张自拍。他把这张自拍裁成了两半,两个人分别用自己的那一半做了头像,挺低调地秀了一把恩爱。毕业典礼那天晚上,严以珩班上还去吃了散伙饭。鹿溪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晚上溜溜达达地过去接他回去。严以珩对喝酒不怎么热衷,但还是比平时多喝了一点,脸上都泛着酒精蒸过的红晕。夏天天气热,但两个人还要挤在一起走路,贴着的手背出了汗也不肯分开。毕业季的晚上,大学路上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大学生在感叹着逝去的四年大学时光。有人在马路上冲着不知哪个方向的宿舍楼表白,有人醉倒在路边抱着树干一通哭嚎,有人语重心长地劝到着学弟学妹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找工作。毕业季的夏天,也算看尽了人生百态。回家的路上,两人多绕了一点路,走进了一条挺繁华的商业街。那街上有挺多个酒吧,里面每晚都有人唱歌。在每年的六月份,那里面的歌曲会很一致地变成什么《同桌的你》,什么《童年》,什么《后来》之类的。严以珩那点酒劲儿还没过,老觉得耳边嗡嗡的,听着酒吧里传来的轰隆音响声甚至觉得头疼。路过某个酒吧时,鹿溪忽然停下脚步。他贴在严以珩的耳朵旁边,说:“等我一下。”说罢便钻进了这间酒吧。几分钟后,鹿溪出来了。他没说自己去干什么,拉着严以珩就走了。严以珩也没问,听话地勾住他的手指。他只是隐约觉得,酒吧里的音乐好像换了一首。先前尖锐的男高音在哼唱着“把每天当成是……来相爱”,之后忽然变成了温婉的女声。女人悠悠地唱着,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回了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严以珩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间,说:“都1点了啊!”他嘟囔着:“我很少这么晚睡觉呢……”鹿溪从身后拥着他上楼,两个人像两只黏在一起分不开的大型玩偶。“是啊,以珩宝宝一直都是早睡早起的好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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