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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猴子老家是四天后的事。
家家户户间隔遥远,有事就用喊的,放眼望去都是田地。
水车慢悠悠地转动,我嚐了一口,井水清澈甘甜,空气中有牲畜堆肥的味道,远方山脉光秃一片,北方似乎受乾旱所困。
乡下地方不像都市楼房钉着门牌,摸不清方向,我们向农田里的老翁问路,他说:「有个瘸子那家?往上走,小山坡最上面那家,门口在晒萝卜乾的就是了!
」
乡间小路不好开,我们停在山脚,走上上坡路,佝僂老人坐在竹椅上乘凉,他慢慢搧扇子、偶尔出手赶一下停在萝卜乾上的苍蝇、偶尔回头看客厅里的电视,电视机开得很大声。
「老先生,我是猴子的朋友。
」我说。
那位老翁愣愣地看着我,「蛤」一大声,满脸困惑。
「我爸有重听,你那样讲他听不见。
」
身后是一位有些土气的男人,似乎刚忙完农活,衣服都粘着泥土,白色的吊嘎染成黄棕色。
他拄着拐杖,左脚萎缩,直接走到老翁身边,大喊:「猴仔的朋友!
」
老翁立刻情绪激动:「那不孝子在哪!
猴死囡仔!
我非得拿藤条教训他一顿!
」
啊,我发现我在颤抖。
害怕、愧疚、负罪感??快要将我淹没,谁来掐断我喉咙。
猴子弟弟招呼我们:「进来坐吧!
」
他一瘸一拐地去削水果,再回来时端着一盘苹果:「抱歉,没什么能招待的。
」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那封遗书和那笔遗產交给他们。
二老很淡定地拆了那封遗书慢慢看,字很小,他们拿来了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看,只差没唸出声。
很安静,耳边都是苍蝇振翅嗡嗡响。
我不敢看他们的表情。
低着头,指尖在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
小灰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我懂了,他在陪我面对所有的罪。
良久,老翁才大声地说:「我还以为那囡仔嫌我们烦、拋弃我们!
」
老太太轻轻抚着上面的笔跡,像抚孩子的脸一样慈祥。
再照着摺痕摺回去,重新放回信封袋,动作很轻柔。
她问:「猴子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他每次拿钱回来,我们问他他都不太提,只知道他在做些不好的事情,劝也劝不动??」
「猴子他是个好人。
」我艰难地开口:「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
我回忆起那段荒唐岁月,猴子的存在像是黑暗中微弱的光,提醒我不要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蒙蔽视线。
我们是人,不是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