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帝无法,只好派禁卫军前去讨伐潞王。石敬瑭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将士们无一不感到心寒。现任禁卫军统领因“病”告假,称无法带兵行军。闵帝只好征集了各地散兵,讨伐潞王。说是散兵,但到底是征讨逆贼,师出有名,又兼人数众多,很快就攻到了潞王所在的凤翔城下。叛军死伤无数,眼看就要败了。潞王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他登上城楼,再一次发挥他的“哭功”:“我虽不是父皇亲子,却也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年幼时就跟着父皇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今天他李从厚能坐稳这个江山,实在有我一份功劳。”他在寒风中脱下了盔甲,露出满身的伤痕:“这一条条、一道道,难道还不能说明我的忠诚吗?这样的疤痕,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有,我这一颗报国之心,相信大家也都能体会。可他李从厚是个睁眼瞎,只知道宠信佞臣,猜忌自家兄弟,今日,他还要赶尽杀绝。”李从珂声泪俱下。攻城的士兵听了,无一不感到动容。他们也曾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对于李从珂的经历完全可以感同身受。于是停止攻城,静静地听着,有些,甚至还跟着红了眼睛。李从珂见目的达到了一半,演得更加绘声绘色,再好的戏子,也不及他情感充沛。“我这是犯了什么错呀,要遭受这样的惩罚?效忠于他,反而得到了如斯下场。我一个人死便死了,可我身后的弟兄们又有什么错?将军百战死,我只恨没有堂堂正正死在这战场上,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这一番话,说到了敌我两方士兵的心里。对比之下,两兄弟高下立见。李从厚心胸狭隘,忠奸不分,士兵们就算帮他打了胜仗,也不一定能得到封赏,将士立下大功,反而受到猜忌。那么,他们还拼命效忠于他做什么?而李从珂就显得可怜得多,人情味儿也足。他的疤,他的功,他的苦,他的痛,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大家眼前,就算穷途末日,他还惦记着身后的弟兄们。何去何从,众人心中已有计较。攻城的士兵们纷纷倒戈,投向潞王。潞王反败为胜,拥兵东进,沿途不停煽动,队伍越扩越大。假以时日,兵锋就能直指洛阳。消息传回时,朝野震惊。之前持保守态度的大臣和将士纷纷产生了唇亡齿寒之感,领兵在外的夏氏一族也欲调兵回来。只是山高路远,等到夏氏抵达洛阳的时候,李从厚的帝位恐怕早已不保。他惊惧难安,泪洒朝堂:“朕本无心称帝,是父皇、母妃将这个担子硬放在朕的肩上,还有你们,是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辅佐朕开创太平盛世。你们有什么计策谏言,朕全部都听,现在朕有难了,你们一个个都放手不管了么?”文武噤声。李从厚哭声愈响,鼻涕滴到龙袍之上:“好,你们好得很,朕是没法子了,只能亲自前去迎接潞王,把帝位让给他,免得生灵涂炭!”众臣皆觉其疯狂,但仍不敢吱声。唯有禁卫军统领主动请缨,说愿替皇上迎接潞王。李从厚不知其心思,断然应允。结果统领一到城外,立马投靠了潞王。李从厚忧急万分,急召大臣商议。大臣们跑的跑,躲的躲,降的降,还有一部分因害怕而在家自尽。李从厚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大太监孟汉琼身上,让他带自己出宫逃亡。可孟汉琼也不见了,早已投到潞王麾下。李从厚又一次踏到章华宫,请求王璇珠帮助自己。王璇珠苦笑一声:“哀家又有什么法子?”“难道你就留在这里任人宰杀吗?”李从厚口不择言。王璇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哀家与你不同,这洛阳城中有哀家的家人,哀家走不了,也不能走。”她拿出一份图纸:“这是先帝交付给哀家的,哀家现在将它交给你。哀家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李从厚拿到一看,是一张通往宫外的密道图纸,匆忙领着贴身侍卫五十余人,出逃魏州。那里,是夏氏回京的必经之地。在半道上,他碰到了拥军前来的石敬瑭。曾经赫赫威风将石敬瑭贬出洛阳的李从厚见之十分欣喜,让他护驾。石敬瑭冷笑一声,擦身而过。李从厚气不过,大怒拔剑。此举激怒了石敬瑭,将李从厚身边的侍卫杀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丢下孤立无援的李从厚,施施然走了。而洛阳那边,李从珂顺利攻入城门,一呼百应。几日后,登基为皇,史称后唐末帝。靠着一双会哭的眼睛,他终于站在了权势的巅峰。当上皇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找到落单的李从厚,将之诛杀,抛尸荒野。王璇珠盛装打扮,说要见皇上。李从珂愣了一下,允。他与王璇珠向来处在敌对位置,也知晓李从厚登基王璇珠出力不少。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所以不理解璇珠的选择。若是璇珠与他强强联手,他何至于沦落到谋朝篡位。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行贼之事,却不愿担贼之名。这就是李从珂的心性。王璇珠看透了他,不愿与虎谋皮。李嗣源才三个儿子,一个是阴险的义子,一个是懦弱的太子,还有一个,是年幼又苦命的从荣。王璇珠没得挑,只能在矮子堆里拔高个儿。她只恨自己生不出儿子,没有精心培养一个储君的机会。如果她有亲儿,她就可以以太后身份暂掌朝政,待儿子成年,再交还大权。可现实残忍,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在她见李从珂,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亦或者说,是谈判。她的存在是李从珂眼中的一根刺,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她聪明、隐忍,一天不死,李从珂就一天不放心。可皇宫不比外边,杀一个万众瞩目的太后并不方便。李从厚他还可说是被乱民所杀,宫中又哪来的乱民。无论王璇珠是因病暴毙还是毒发身亡,外界都会揣测是他所为。王璇珠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何以下此毒手。她若死了,李从珂好不容易收买的人心就会溃散。所以璇珠迎其所好,称自己甘愿赴死。条件是,放过她的女儿,也放过所有王氏族人。李从珂稍一权衡,便觉得此笔买卖甚为划算,于是点头,问她怎么个死法。王璇珠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李从珂,目光深邃:“你想不想为你娘报仇?”李从珂实在是佩服死这个叫做王璇珠的女人了。长得美,还聪明。临死之前,拉了一个垫背的。他正在为如何处置曹端发愁,王璇珠就出手帮了他。璇珠效仿任萱,把丧子之疯演了个十足像。宫中皆称太后有情有义,与鄂王母子情深。鄂王,便是李从珂冠予李从厚的封号。他不称其为先帝,命人以鄂王称之。王太后疯得厉害,力气也大得惊人,一日挣脱了宫女,不知不觉来到了曹太后宫中。现今的曹端,还在做成为女帝的春秋大梦。她扶持着李从珂当了皇帝,当初李从厚要杀李从珂的消息亦是由她传播,只因她发现王璇珠待李从厚也甚好,李从厚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只与她亲近。她在李从厚那里失去了唯一性,便坚定地将赌注压在了李从珂身上。毕竟,李从珂与王璇珠水火不容。她不知,李从珂早已知道生母枉死的真相。甚至她还打算一步一步除掉李从珂,自己成为这江山的执掌者。前有武瞾,她曹端又有何不可?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生出这种心思的,只知道当初她与小姐一同爱上了成王,可是成王却连看她一眼也不曾,八抬大轿娶了小姐为妻。她伤心,她难过,她失落,她憎恨。她的样貌虽不能与璇珠相比,但比起小姐却要好看不少。论才华,她也不输小姐,小姐会的,她都跟着学过。她也曾故意在成王面前晃悠,假借小姐的名义给成王送汤送药,但是成王的眼里始终没有她,逼得她出了下策。她在成王的汤里放了药,才得到了第一次受宠的机会。成王机警,药并不好下,只有等他喝酒以后,才能借着酒力掩盖药力。因此,成王深信不疑。他以为是自己酒后糊涂,才会与妻子的丫鬟胡搞,于是尽力弥补妻子,丝毫不将曹端放在眼里。他生活自律,鲜少饮酒,此后故意疏远曹端,曹端更加难以寻到机会。终其一生,也不过侍寝三次。曹端的伤,在那时演到了极致。她恨自己丫鬟的身份,誓要成为人上人。可惜,她还没成为人上人,就被疯狂的璇珠掐住了脖子,以举蜡的烛针刺破了咽喉。她睁大眼睛,死不瞑目。喜欢乱世枭雄之帝王业()乱世枭雄之帝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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