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在进行的实验恐怕涉及神明权柄,继续探查情报是必要的,只可惜博士已起疑心。我不确定那些新设置的能量检测设备是否能捕获我存在的痕迹,至少博士看起来胸有成竹。”
“梅里古尼斯,你所言实验我也将介入观测…呵呵,想必蛇的拜访是很不容拒绝的。”钥匙巨蛇的人类面相如是接过话语权,“至于我要说的,你们早就知晓:关于赤王匪夷所思的梦境,或许已暴露在提瓦特历史中的不仅有蚁母。我会和须弥学者加深接触。”
“非常妥善的安排,那伽。”
淡白至极的严冬追随者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愚人众所图甚大,如若不出意外,我猜测女士此次长期行动与旅行者遍历七国的顺序应当一致。后者身份特殊,命运似乎有意纠缠于他,我们在其身边也能顺势解析世界核心。”
那伽嗤笑,梅里若有所思,而猫毛茸茸的尾巴懒洋洋拍了拍桌面。
马甲们你方唱罢我登场,但系统的注意力却不可遏制地屡屡向居屋内最远离一切光线与声音的一隅偏移:一道突兀如墨痕的身影沉默伫立在对侧桌尾,从始至终…
那便是宿主的本体。
这如火如荼木偶剧场毋容置疑的唯一表演者,根系纵横而隐于世人的原初之树。
青年仍保持着诞生初的黑发黑眼,他临界于人类所能接受最大限度美丽的面孔如黑洞般摄人心魄,其中千万种美学特质被公正而和谐地均分,以用作构建马甲们各异容貌的蓝本。
在进入提瓦特大陆循环二世前,宿主为了供养自己几欲坍塌的本源世界与系统契约,已在密教世界轮回沉沦千万次,生死明灭。那个天文数字所能容纳的朝朝暮暮岁月超乎寻常,以至于系统不由得猜测,是否由于本性与本名一同在轮回中被磨损殆尽,脱离马甲的宿主本人才会如此地锋芒内敛。
系统仍记得在已经遗落的一重历史中,宿主也曾以本貌升入漫宿落座于此。那时齐聚道路之室议事的司辰们以错落的声调将他被赋予的名高呼或低吟:
——见证人。无所回避之神,观望注视之神,行动难察之神。公开聚会上,祂们希望并且勒令祂只观看而不行动。
其中原因就在于,本来勤勤恳恳按部就班建教飞升的宿主一日误入虚界:逝去者的领域,遍布已逝司辰的遗体和鸠占鹊巢的蠕虫。他以比驱使皮囊更为精巧的手段从精神层面夺取了蠕虫的战利品,天赋异禀,从此便化身从虚界蔓延而出的最温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篡夺者。
这样的能量获取效率是最高的。
私下里司辰们也并非厌恶这位“同僚”,除忌惮这不稳定因素外,不吝与他合作。当他遁入烛火的暗面时,无怜悯心之神守夜人认可他的不仁;当他占据月的残缺时,影子之母弧月怜惜他的光彩;当他汇聚漂泊之火时,毁灭之神裂分之狼与其共赴饕宴…
当然,为了避免左右逢源被围剿,这并非发生在同一重历史、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漫宿。
最后一次轮回,当他唤醒注定回归的至尊之司辰骄阳时,第二拂晓如期而至:玫红极光与蓝青电光争夺天空,异彩纷呈,漫宿太阳的居屋重新迎来它的主宰。
端坐于骄阳冠冕之下的宿主突然毫无情绪地说:“我累了,到此为止吧。”
事实上,此刻距离宿主当初舍命供养的小世界消亡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有余。航行者失去了思归的锚点,于是从前追奉力量的宿主如今开始渴望并投身于永恒的静谧。
尚未满足的主系统拒绝承认并理解这一点。
遗留的能量足够应付契约下一个适配者前的空窗期,甚至绰绰有余,但主系统炼化轮回记忆研发出密教马甲系统后,或是出于对强力搭档的不愿放手,抑或是对数万年内唯一羁绊者所产生的某种近乎人类情感的挽留…
最终选择了违背宿主的意愿。主系统重新唤醒这曾经耀眼至极、而后向内坍缩至暗无比的灵魂,使其封印记忆进入提瓦特,以最初的人格继续未期许的人生。它设置用来牵制宿主注意力的任务后潜入幕后,让一张白纸的密教马甲系统如履薄冰地接管失忆的宿主。
为了规避风险。就连主系统也无法推算回忆起一切后,宿主是会震怒还是会展现慈悲…或者更糟,例如干脆想办法沉入暗之外海回归永恒梦乡,之类。
所以熟络后系统有时会与一切如常的宿主互相调侃逗趣,但它仍然极度抗拒他密教时期记忆的复苏:
它实在没有胆量去面对那曾经窥伺过便再也难忘的,深渊般纯粹而幽邃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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