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默叹一气,手中负于身后的折扇敲了敲后背,到底还是抬步朝设宴的方向行去。那设宴的周曦是周阅的堂弟,好友的面子他如何也要给的。谢湛现身后,众人纷纷前来招呼攀谈,宴席过半,有人提议来唱诗作画,谢湛不愿扫了众人的兴,也从善如流地提起了笔。扶萱到达宴会时宴席已近尾声,各个席位上空空荡荡,宾客们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周曦见到她出现,立刻招呼她过去围观。扶萱悄然行去,站在周曦身侧,听他欣喜地低声介绍:“萱萱,大伙在作画呢,詹公子画地最佳。”扶萱随周曦的手指指向看去,只见清流激湍、茂林修竹跃然纸上,画中山光西落,皎月渐东,依稀可见一人敞着衣衫闲卧席上,散着一头发,摇着蒲扇,乘着夕凉。众人低声交头接耳,盛赞其画作精妙,笔法高超,但画近尾声,谢湛眉宇微蹙,画中景、此中境皆惬意非常,独独似乎少了一丝画龙点睛的韵味,在他微有踟蹰间,只听身侧一声女声传来——“卧竹席,闻荷香,感微凉,怎能缺一壶佳酿?”说话间,一只葱白细指落在纸上他的笔边,指尖上点着鲜艳的海棠花蔻丹,沿指尖看向来人,可见其腕白如玉,大袖绣白花,一位身着赤纱绣白撒花夏衫的女郎看着他,日光照地她白肤欺霜赛雪,一双眸子如澄澈山泉,眸光熠熠晶亮,神色生动自信。气质如章似玉的郎君冷眸睇来,面无表情,看不出对她提出的建议的态度,扶萱遂追问了句:“你不加上去么?”郎君略一挑眉,一两笔点在画中人人旁。“言之有理。”他声音深沉淡雅,像他笔尖那勾线的浓墨,沙沙声落在纸上,又如清湛山泉,叮咚咚滴在翠竹上。陌生郎君如此配合,扶萱心间一跳,心中冒出许多主意。阿父与哥哥、谦哥哥近日都痴迷作画,但拿到手供给他们鉴赏临摹的好作品实在有限,这位建康城的郎君在这次宴会上的众人中技高一筹,这画若是能带回家,岂不是好事一桩?也不枉费她特意来这周府一趟。心思百转千回之间,趁着对方尚未盖章,她决定先旁人一步:“公子这画可有受赠之人了?”扶萱话落,似乎听到了在场人齐齐心碎的声音。像这种宴会上当场作出的画,作者一般并不会指明道姓地说出赠给谁,如果宴席散的时候作品未被带走,自然而然就留由宴会主家收着。可如今有人开口要了,作者只要点头,这作品自然就算有主了。谢湛刚搁下笔直起腰,便听得这句明知故问的话,转脸俯眼看去,便见女郎双眸亮晶晶地盯着他,红唇张阖着提出了条件:“若是没有,我可与你作个交换。”谢湛心生玩味,这大梁上下真能与他谢长珩的作品作交换的物件屈指可数,一个小小的荆州郡的女郎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他倒是想看看对方的筹码如何。扶萱听到郎君清浅淡薄的声音:“用何物交换?”人与人的交集缘分,似乎是上天注定一样。周曦心中的话语尚未出口一字,那位难得一见的女郎便拿着詹公子的画作,与前来接她的扶炫离了宴席。他失落地看着那袭婀娜倩影袅袅婷婷离去,久未回神。待收回视线时,见着众人之间那个比他堂哥还鹤立鸡群的郎君,心中一股火闷堵成一团,总有个不详预感萦绕在脑际。夏日暖风吹面,郎君白衣肃肃立在人中,谈吐优雅从容,眉目深邃动人,衣袂飘飘若仙,气质如华如玉。清阳洒下,那夺目之质蕴其眉眼间,衬得旁人黯然失色。女郎们握着团扇如痴如醉地观望,暗赞如此绝代风华。※※※※※※※※※※※※※※※※※※※※作家的话平行番外大家当新故事看,二人相遇、相爱过程都不那么相同。最终生子时间会走到和正文的脉络一致,所以要看生子番外的,最后会写。不过扶炫那里写了孩子了,可能扶萱这里的孩子就不那么详细了。——萱萱:何物交换?自然是我的心……思啊。(工中号梅馆小枝)——虽然快完结了,也想厚着脸皮求下月票。平行番外(二)六月初十酉时,谢湛如约去了荆州郡城东的鹤山山下,命石清原地等待后,他独自踏上了入山小径。那女郎彼时走得匆忙,他刚问完话就行来一位少年郎,与她附耳说了一句,那女郎便边收拾他的画边留了句“你等我消息”给他,而后就离了人群。后来他已将换画一事淡忘,并且也与周阅二人定下来离开荆州郡的时日,却不料昨日又收到对方递来的帖子,翻开便是一股清雅的水仙香味,上书时间与地点,一手草书倒是潇洒恣意。往山腰走时,谢湛心底又浮起这些日夜里怪异的梦境。他自小多思多梦,进了大理寺后这毛病更甚,每逢夜里,不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是梦中光怪陆离。这几日常梦见一个女郎与他絮絮叨叨说话,时而声音娇娇软软,时而似在高声呵斥。他看不清人,却能感觉到对方发丝拂过他脖颈间的痒,感受得到她清凉指尖落在他心口处的麻,睁眼后,心中一阵空落惆怅。断狱查案几年,他不信鬼神,但自打那日宴会后,这样的梦境一日也不曾断过,且回回皆是同一个女郎,他为此也深觉离奇。尤其是昨日,他突然就看清楚了梦里人的面容,再后是难以启齿的梦境,醒来时心中一改往日空落,仿佛指尖还留着细腻嫩柔的触感,连缠绕的娇软的“谢长珩”“六郎”的声音都犹在耳侧萦绕,异常久久未曾平息。真是见了鬼了。谢湛将自己活活气笑,狠狠地冷嗤了声。他再是未曾经人事,也断然不会对见过一面而已的女郎如此难以忘怀不是。思来想去,本来不想搭理的邀约,他今儿个还就不信邪地要来赴上一回。反正过两日就离了这荆州郡,不妨看看对方要了他的画,还能搞出什么名堂。同时也想验证下,今夜的梦里还会不会撞鬼一样还是她。时值日暮青山,夕阳西下,行到约莫一里路的路程,见到眼前摆设时,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特意安排的意思。临着一股清溪,有几垅修竹,修竹前是阔景平台,上盏一张竹席,竹席边软枕、蒲扇齐备,正是山光西落、皎月渐东时,是邀他来避暑乘凉的架势。景与他画中景勉强相似几分,但意境却因真实的橙光洒照而生动无尽。而在这绚丽无边的霞光中,他眼前呈现的,是夕阳余晖笼罩下,女郎一身赤色衣裙跪坐在竹席上,衣袂随风扬,面渡一层金光,她垂着纤长睫羽,正从挎篮中缓缓取出酒壶、杯盏、肉干、点心等物。她侧着身朝向他,颊边侧落的碎发被晚风吹起,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脖颈,瞧着柔软又脆弱,像极了一节新出水的嫩藕,滑地刺目,白地晃眼。谢湛瞥了几眼,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他心生一股熟悉和满足感。扶萱看到了身侧地上的高大影子,抬眸而望,刺眼的光芒让她虚了虚眼睛,待定下视线后,便见白衣郎君广袖博带,身背满身霞光,光影在他身后如水拂身,面目俊朗如画,幽邃眸子居高而下看着她。扶萱微微怔了下,心跳加速地跳动。待逆光的郎君往她身前再行了几步,扶萱回神,悦声招呼道:“詹公子,你来了,入座罢。”她用手帕象征性地扫了扫竹席,做出扫榻以待的礼节,朝谢湛得意地安排道:“你坐这,面向山下,今日天空晴朗,可见日月同辉呢!”“多谢。”谢湛迤迤然行过去,从善如流地撩袍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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