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闻声眉宇微蹙,转身看她。橙色的朝阳晖光打在谢湛面上,将他净白的面庞照耀地泛起暖光,将他素常凉薄的唇角、清冷的面庞也暖了几分。经过昨夜见他微醺后的笑容,回忆起窗牖中他与婢女相拥的那道模糊影子,陆沅早有信心,这位素来行走在青云之上的郎君,到底也会走入凡尘的。故而,她抿唇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身前的风华郎君,颇有希望地柔声道:“沅儿准备了馈岁礼,其他表哥都收了,昨夜六表哥不在,所以……”谢湛按下心中不耐,往她递出的手中看了一眼,是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上绣芍药一枚。且不说香囊有示好之意,行雅令时陆沅便对的是“维士与女,赠之勺药”,这意思是少男少女赠芍药表相约,此刻她再赠他这“芍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想及母亲前些时命她给他端汤药、昨夜命她几回给他身侧的酒壶添酒之事,饶是谢湛再大意,此刻也不会再认为,他母亲是当真歇了撮合他与别的女郎的心思。大年初一而已,扶萱与他的婚礼时日尚未定下,他已意识到,扶萱进门之后婆媳关系的道路上怕是荆棘丛生,极为不易。思此,谢湛顿时心情全无。他收了面上的情绪,神色不辨地睥睨着陆沅,道:“除夕已过,再互赠馈岁礼有所不妥。”稍顿,又道:“听风苑内有不少大理寺公文,除了我未婚妻,素来不允外人入内,表妹往后莫要再来。另,璇儿性子娇纵,你与她皆是母亲视若珍宝的女儿,她若言语间冒犯,你多容谅。”且不提谢湛牵强地将谢心璇提了出来,便是“未婚妻”“外人”“女儿”这几个字一出,也能让人一听便明白这位郎君的意思。陆沅面上笑容变僵。谢湛冷声问她:“表妹可还有旁的事?”陆沅摇了摇头,道:“没有了,表哥新年安康。”听风苑的院门在面前无情关上。元辰的晨风吹来,泠冽寒意沁入肌骨,陆沅此刻一颗心,却比这份夹带冰雪气息的寒冷更凉。携风而来的还有方才谢湛那句“除了我未婚妻,素来不允外人入内”。陆沅双眸瞠大。他不允外人入内,那日又怎么会有婢女在此?莫非……不持规矩,留宿在此的,是那未婚妻?陆沅从外地来投谢家,除了带着自己八岁的幼弟,便只带了一位自小在身旁伺候的婢女,谢夫人见她身侧伺候的人寥寥,便给她派了两个谢家的小婢。世家大族的婢女,养地知礼知仪,且还机灵又好用,最主要的是,他们在谢家伺候多年,知这谢家不少私隐消息。陆沅从听风苑匆匆回了她居住的“浮月阁”,进门后,左右看了一圈,未见到长相美艳的那位,便朝自己的婢女道:“你叫雪蓉来一趟。”雪蓉进门后,陆沅问道:“你先前在听风苑伺候,六表哥可有过通房婢女?”雪蓉微惊,诚实摇头,“并无。”陆沅再问:“你先前可见过六表哥的未婚妻?”※※※※※※※※※※※※※※※※※※※※作家的话“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里有美艳的荷花。“山有桥松,隰有游龙。”山上有挺拔的青松,池里有丛生的水荭。“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舜即槿花。——这位表妹的戏份不多,她是助推器母子相向“你先前可见过六表哥的未婚妻?”陆沅话落,雪蓉的表情微变。在谢府为婢多年,雪蓉即使算不得人精,也在察言观色上练出了几分本事。去年扶女郎“失忆”后认了家主作兄长,在听风苑休养,她伺候自家公子一年多,从未见过他对谁像对扶女郎那般和颜悦色、百依百顺过。彼时她虽是未近身伺候扶女郎,但后来那几宿,也是听过厢房中的动静的。加之张嬷嬷去过一趟听风苑,与扶女郎讲话后,雪莲便被发卖,全院的侍卫皆被打了板子,她就是再蠢,也能猜出,那扶女郎在自家公子心中,是何等要紧之人。谢湛是一家之主,是她在这谢家正儿八经的主子,要她背着主子,给这位远房表亲讲听风苑的隐私,这与要她叛主有何差别?是以,雪蓉摇头,笑着道:“女郎说的什么话,奴虽在听风苑当过一阵差,但彼时家主尚未定亲,又怎会见到准主母呢?”这雪蓉方才闻话时分明神色微动,转眼面色就变冷静下来了,就知道谢家的婢女防着她,陆沅心中暗自愤懑,面上不显一丝,勾唇笑了笑,“是么?”复而作遗憾之状,道:“守岁时从表嫂们口中听闻那位女郎美艳绝伦、花颜月貌,被誉为这建康城第一美,我历来便见识浅薄,倒是真想早日见识啊。”话毕,她笑盈盈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直视雪蓉。雪蓉迎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得好声好气地搭话道:“女郎莫心急,总归会有机会相见的。”“相见”二字触动到陆沅心弦,雪蓉走后,她于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当真与之相见,以便确认当日听风苑的那位“婢女”身份。因是元辰佳节,谢家各院的主子回院里收拾一番后,再次聚到了闻熙堂,给父母请新一年的第一次安。新加入谢家的陆沅姐弟也不例外,待谢家的几位嫡子女请安完毕以后,她与胞弟同样以晚辈之礼,郑重地朝谢渊夫妇规规矩矩地磕头请了安。陆沅生地模样周正,性子温柔和顺,规矩又懂礼,谢夫人愈看,心里愈是喜欢。在给了新年礼后,谢夫人拉过陆沅的手拍了拍,看了一眼谢湛,然后道:“这翻了年,沅儿今年便是虚岁十七了,我如你这般年纪,可都生了大郎,你也合该考虑自个的终身大事了。你如今父母不在身侧,我与老爷便是你的亲人,若是你有相中的郎君,且得与我说说,我定会替你做主。”话音甫落,陆沅霎时面红耳赤,偷偷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谢湛方向,忙道:“夫人您可别拿沅儿说笑,沅儿刚到建康城,哪会有什么相中的郎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才陆沅偷偷瞥谢湛的那一眼刻意多停了几瞬,毫无意外地,这便又落入了在座人的眼里。谢湛恍若未觉,折扇轻一下重一下地敲着手掌,目光留在腰间那香囊上,明显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谢夫人心中暗愤,面上和善的笑容不变,朝陆沅道:“前几日我瞧你作的几幅画甚是不错,但真要论品鉴,我们家啊,还得那位出了名的风华郎君说的话才作数。你闲暇时便多去听风苑,请你六表哥给你指导一番,想必不出多久,你的水平便能更进一步。”此话刚落,在场的人均是惊了一瞬。几位儿媳中,还有人惊讶地微张了嘴,悄悄极快地面面相觑。他们可万万没想到,昨夜婆母才提过这位表妹与谢家郎君“熟悉”一说,新年第一日,便又当众,竟这般明显又突兀地做出牵线搭桥的举动来。便是连端着茶盏饮茶的谢渊,也不由顿了顿动作,暗道这又是何必。陆沅在一旁作大度之貌,道:“六表哥执掌大理寺,又掌馈一府,繁重公务上且分身乏术,沅儿哪能再去给他添重担啊。”随后无奈地看了一眼谢湛,期待他看在谢夫人面上,好歹礼貌地对她的话驳个一句半句。哪知,谢湛淡声接话道:“多谢表妹体谅。”谢夫人一口闷气堵喉,谢湛的推诿她佯装没听懂,不死心地笑着打圆场道:“指点一二罢了,能费你多少功夫?看个几眼,提点几句的小事。”接二连三被母亲不顾自个的意愿,强行将别的女郎与他牵连上关系,谢湛心下不满,垂着眸,面上生出几分冷漠无情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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