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道:“你嫁的是我。”未有正面回答,便意味着他父母不知,是谢湛一意孤行。彼时还让人信誓旦旦落笔为证,应他做妻不做妾,此时尚未寻到更好的借口拒绝,扶萱只得攥紧手指,说道:“长珩,我们的事,可否等一等?至少,待我阿父之事真相大白,再说这些不迟。”她本心自然还希望,待扶家重振旗鼓之时再谈这些,可看见谢湛冷下的眸子,将此话咽了下去。谢湛轻笑一声,笑出几分悲凉。订婚而已,婚期乃是后话,她这般推三阻四,他能看不出她的打算么?与他玩玩而已。他薄唇微启:“等?要等到何时?我若是不愿等呢?”待尘埃落定,早就环饲在她周围的豺狼虎豹又岂会放手?他太清楚了,届时,他谢家家主的身份不仅帮不了他,还会成为他的累赘。她扶萱若是现下不应他,往后,也不会应。扶萱沉默不语。她看出来了,谢湛这是已经全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与其说,他现在在与她谈婚事,不如说,是在与她谈情意。可她的这颗心,现在根本给不了他,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谢湛嘴角倏然勾起一丝笑意。瞧瞧,她连撒谎讨好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四周阒然无声,窗外天气黑沉,伴随一声惊雷劈下,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再一声惊雷来,暴雨如注,雨滴击打在大开的窗牖上,溅起密密的水花。谢湛起身,抓起自己的折扇,“啪”一声将她身后的窗牖阖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这日,他是当真尝到了,求而不得是何滋味。结果能好?自滨江楼出来,王芷怡和王子槿便各怀心事。将姜晓送回元桐苑后,王子槿并未及时回自个的院子,而是站在王芷怡的华桐苑的廊檐下,看着王芷怡,欲言又止。“六哥,有话便直说罢。”心知他已有猜测,王芷怡开口打破沉默。王子槿上提一口气,深深吐出,这才正色开口:“上回你在谢长珩面前撒了谎,那黔宝印泥非是三堂妹赠你,是你从父亲处所获,对么?”王芷怡咬了咬唇,在王子槿的灼灼目光中,点了下头。“是以,今日你也非是借采买去见谢长珩,而是担忧谢少卿发现什么秘密?”王子槿又问。王子槿素来性子温和,性子恬淡,城府浅,在兄弟姊妹间颇有好缘。但也正因如此,其父王成弘从不让他参与谋划,更别说那些有关家族利益的大事。然,这并不代表他蠢。他如此,不过是因上有心思深沉、能力出众的兄长们,王家的重担注定在别人身上,他学着他那叔父王成逸,舞舞文弄弄墨,追求平淡安逸,知足常乐罢了。见王芷怡不语,他已是得了答案。王子槿脚步趔趄一下,稳了稳心神,这才发问王芷怡:“那印泥,有何问题?”“六哥不知道为好。”王芷怡没有情绪地答道。九月的秋风飒飒,廊檐上滴答着雨滴,“哒”“哒”“哒”地打在地砖上,直打地王子槿心中闷疼。他温和的眸子变冷,唇边梨涡不再,整个人覆上了一层薄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这么说,你亦是有参与?”王芷怡未答话,未承认,也未反驳。王子槿的心一凉再凉。他苦笑一声,似在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长珩不是那般将私事暴之于众的人,今日分明知晓我们人在,却是邀请了扶家二位,且是等他们到了才发问印泥之事。此事,与扶家密切相关,对么?”与扶家密切相关的,还能是谁?不是那已故的扶以问,便是那狱中的扶以言。亦或,两人皆是……成长在鼎鼎世家,虽是性子恬淡,做的散官,王子槿也清楚明了这朝中是如何波谲云诡。世间望族之家的你争我夺从未停过,皇族与各世家的争夺更是波涛汹涌。真正参与进去各种斗争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能不留痕迹地抽身而出,或是,能有足够的能力从对方手中全身而退。谁都知道,穆安帝先前有多赏识扶太尉及扶尚书,这扶家就是实打实的皇权派。而扶家之事,负责调查的乃是全建康城出了名的酷吏谢湛。且,谢湛的身份本就特别。中秋之后,谢湛便官升一级,做了当朝太子太傅。这职位虽只是个虚职,他的本职还是在大理寺任少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接这个素来由皇家担任的职位,便是在朝他人传达一个消息:他谢家,有意和皇家合作了。这便是意味着,王家若是参与其中,斗争的“对手”不再是习以为常的皇权,而是两方——皇家,谢家。深知谢湛胆大不羁性子的王子槿不禁生出惶恐,王家这事真落入他的手中,结果还能好么?想及此,王子槿出口劝诫:“七妹,凭你多年了解,谢长珩可是善罢甘休之人?且不说旁的,若是他知你参与其中,你二人便更无……”“六哥。”王芷怡出口打断王子槿的话。她笑着柔声细语地解释道:“我并未参与,但我也不能朝你讲太多,毕竟你我已然干涉不了了。六哥回罢,过几日你便要得偿所愿,迎娶六嫂了,还是多将心思放在嫂子那处罢。”这便是让他莫多管此事,王子槿自然听得懂。见王芷怡对此事三缄其口,王子槿深知聊不出更多东西来,只得悻悻离去。秋风卷巷,萧萧梧叶聚又散之间,时日如白驹过隙,数日再度过去。大理寺的大案要案不断,众人照常忙忙碌碌。外面看起来,今日这谢少卿与往常无甚差别。脊背挺直地端坐在自个的案桌边,神色清冷,表情严肃,提笔的姿势亦是与往常无二。只在无人端详之处,那落笔后的字,却是大有不同,非是先前那种华美中透着精致典雅的富贵气,且又不失清新潇洒的风格,而是一排排骨力雄厚,遒劲有力的草书。一笔一划皆透露着主人的几分激动和势在必得。原因无他,皆因今日,这大理寺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一人——江乔。“谢少卿,人犯已带到牢狱中了。”下属来报。谢湛眉尾微挑,搁下手中狼毫,不容置疑道:“带至大堂。”闻言,同屋的杨寺卿一惊,疑惑道:“这般急切么?今日乃是重九,又临下值时辰,你不携准夫人去採几枝茱萸?”按这大梁风俗,每年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时,人们皆要采茱萸插戴头上,亦有用茱萸制成囊佩带的,俗信能驱邪治病。谢湛未答那茱萸的话,而是平淡地就事论事道:“杨寺卿莫忘了,一个扶尚书而已,咱们这大理寺都护不住。这江乔可是牵扯了数万人命,要他人命的人,还少么?今日不审,明日怕是只能从狱中提个尸首出来。”这般直白地将旧事重提的话落下,杨寺卿面上有几分挂不住。作为这大理寺寺卿,大理寺没护住犯人,算是他的责任。此刻,谢少卿的话虽是难听,确有几分道理,他干脆就闭上嘴。谢湛起身,捋了捋官袍上的褶皱,冲下属道:“将梁氏一家人先送到堂上。”江乔被带到衙门大堂时,迎接他的不是大理寺的官,而是他先前曾用峃毒威胁过的一家子。梁氏看着一夕之间老了几岁的丈夫,冷着笑意,忽然觉得,这上天可真是报应不爽啊。先前梁家被他胁迫,戕害了戈阳郡和南阳郡数条人命,她的兄长们虽被解了毒,也免不了牢狱之灾,梁家一家如今钱财尽失,苟延残喘,得了报应。她千盼万盼,这报应,可算轮到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了。梁氏上前,二话不说,“啪”一声,给了江乔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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