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话,扶萱不禁抬眸看向谢湛。事实上,她脚底已经走地发麻,有马车坐回去,她自然求之不得。可他现下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同他一起用饭不说,那满脸淡然自若的神色,无异于是表示着,共同用餐这事稀疏平常极了。她怎可能应他?自从她知晓他那司马昭之心,她恨不得有多远躲他多远。扶萱果断拒绝道:“不用,我不饿,就在这处等。”奈何意志十分坚强,身子却无甚出息,丝毫不给她颜面。只听她话音甫落,胃中略一翻腾,肚子里便响彻出一声拉地长长的“咕——”声。扶萱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直窜到她面上来。她恼怒地转身背对着谢湛,脖颈耳朵已是通红。真的,她不得不承认,在谢湛跟前,她将这辈子没丢过的人全数丢光了。又是看着他的光洁身躯流鼻血,又是这般当面撒谎,还被自个给即刻拆穿。见她如此,谢湛在她背后勾起唇角,而后似在自言自语地道:“天凉蟹肥,滨江楼近日有了蟹酿橙,古董羹也有了,交州鱼脍、四神栗子糖水、常州锅盔皆是……”“住嘴!”扶萱转身,利落干脆地打断他。他每每说出一个名字,她脑中就不由自主地往橘黄的蟹黄肉、飘香的辣味羊肉、芡实柔滑的糖水上想,勾地她口涎冒了一嘴,肚中馋虫蠢蠢欲动。谢湛不动声色,面色平静,“走罢,何必跟你自个的胃肠过不去。”从豫州一行他便看出了,她喜吃酸甜口味的菜肴。因随军多年,锅盔这样的小食,也正是解她思念的好东西。正当谢湛以为扶萱要跟他去滨江楼用饭之际,街上响起一串并不急切的马蹄声。出于好奇,二人皆是闻声望去。见是陈恬一身官服立于马上,她立即眉眼一弯,挥起手,大声一喊:“端王哥哥!”端王哥哥?谢湛眉宇一皱,又是这端王。不像建康城内世家公子素爱用马车出行,扶家男郎及陈恬出行皆是御马,这习惯乃是从军中带来,进了这建康城亦是没有改变。但因建康城街上行人众多,为避免伤人,来往便不是疾驰,只是快走而已。听得扶萱呼唤,陈恬勒住缰绳看了过来,见两身白衣立在一起,他绷了绷下颚。他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朝谢湛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而后热情地问扶萱:“萱萱妹妹怎在这大街上闲逛?可是有什么需要采买?现下去何处?”“没有,现下要回家。”扶萱答道。她说着话,身子便要朝陈恬身前走上一步。只她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去,也没来得及开口朝陈恬请求给她一匹马,谢湛便直接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我想起来一个地方,定有印泥的消息。”谢湛低声开口,神色十分认真。见他如此,扶萱心中又是狐疑又是隐隐期待。她蹙眉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不该信了。那头,陈恬见谢湛当众捉住扶萱的手腕,并不客气地道:“谢少卿,这大庭广众的,还请注意体统规矩。”他刻意说出“体统规矩”二字,无异于提醒又讽刺着,谢湛他那尊贵无比的世家贵公子身份。果然,他话落,谢湛便神色一凌。只这回,并未如上回那般,清高的谢六郎与他冷目相对,而是不在意地低低笑了声,然后朝他道:“未婚夫妻叙话而已,也不知是何处坏了体统规矩。”谢湛话毕,收了睨向陈恬的目光,并未再与其继续对话。他目光落在扶萱面上,一时复杂。认真、压迫、催促、询问皆有。扶萱听到他朝陈恬的那句未婚夫妻的话后,便是转头看向了他。骤然见他这副眼神一出,她要斥怼他的话卡在了喉中,不禁真猜测起他方才有消息那句话的真假。小片刻沉默后,谢湛放在扶萱手腕的力道收了收,认真问:“去么?”扶萱垂眸看了一眼手腕,扯了扯,并未扯出来,她压着情绪,同样认真问:“你可是当真?”她的面色不算好,是在告诉他,若是这回他再骗她,那就永远别指望她会再信任他。谢湛点头,“当真。”眼看着扶萱弯腰进入谢湛的马车,陈恬眼中戾气重燃。他看地清晰,方才,谢湛在扶萱身后临进去马车时,转身看向他的眼神,乃是:莫肖想她。※※※※※※※※※※※※※※※※※※※※作家的话古董羹:火锅前身。误会了他端王府,书房。直至回府良久,陈恬心中梗着的那股气仍咽不下去。因是气性难消,此刻本就凌厉的骨相便透出不少狠劲儿来,素白肌肤上,肃杀戾气更重了些。与平素与扶家人一起时的神色显然不同。作为端王,谢家之仇,世代皆不可忘。本是端王府安生的历阳郡因谢真叛乱而丢,祖父的公道未讨回,反而因谢家势大,父亲被迫迁去了建平郡。建平郡贫瘠不堪、动乱不已不说,因紧临大周,而后还被大周直接强占,全家人举步维艰,一迁再迁。从小,他便见了父亲多次丢了封地的心酸,亦是见了他临近而立之年尚从戎拼搏的气性。如今封地夺回,他回京都任职,有近水楼台之便利,他又岂能白白放弃,辜负父辈期许?他要替祖父报仇,又有什么,能比夺走谢家家主最珍视之物来得更有成就?况且,他自见她第一眼,心中便留了个位置。莫肖想她么?又为何不可?陈恬垂目,牢牢盯着书桌上一排精致小巧的袖箭。正在这时,叩门声响起。“进来。”陈恬说着话,广袖一扫,袖箭尽数落入身前袍窝中。许一推开门,大步走来,递给了陈恬一摞信件,然后道:“殿下,老王爷手下是曾有一位翁姓下属,生有六子,分了江、翁、方、洪四个姓。而江乔,乃是翁姓将军的次子。这里是属下们回百岳军中调查的结果。”陈恬拆开信件,仔细查看,回忆良久,而后道:“原是如此!原来是他,我有些印象。江喻此人,其父乃为长子,亦是姓江?”许一道:“正是,殿下看另一封信。江喻父亲是早逝,翁姓将军因军功荫蔽后人,南郡公的举荐,非是落于江喻父亲身上,而是落在了江喻身上。”听罢,陈恬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心中一叹:世间竟还有这般奇事。他满意地收起信件,与袖箭放在一处。方才他还在思索,该当如何与她私下相见,这下倒正好有了理由。空山寂寂,皓月当空。马车行在去往建康城北郊的路上。扶萱小口小口地吃着京都第一铺“悦心堂”的点心,听谢湛娓娓讲着今日要拜访的那处。“南月先生少时家贫,却博览群书,经学功底深厚不说,精于历数图纬之学,精通算术。先前曾在各州遍访名儒,虚心向他们学习,后又聚徒授课,已有弟子达数千人,建康城不少郎君与女郎都拜学于他。如今,年过七旬,仍终日精研经典,博稽六艺,并时常睹览秘书纬术,潜心著述。这点,倒是与常伯颇有共同之处……”一听谢湛再次将常瞿称为“常伯”,扶萱一个错愕,一不小心被点心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起来。谢湛觑她一眼,停了话语,颇为体贴地替她倒了杯茶水。扶萱捂嘴咳完,接过他的茶喝了口,顶着咳红的脸,道谢后,认真道:“莫唤他‘常伯’,不合适。”一听此话,谢湛神色淡下,“你我有婚约,且身为一个晚辈,我如此称呼他并无不妥。”说罢,他抱胸而坐,本也清冷无波的面上,此刻印着小几上油灯的昏黄灯光,瞧起来颇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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