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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竹本来想回屋的，但感受里头的空荡，知道介嗔痴已经离去，便没再动作，目光转向纯狐言，开口道：&ldo;你喜欢他。&rdo;&ldo;很明显？&rdo;纯狐言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微的苦涩：&ldo;是啊，谁都看得出我&nj;喜欢他，偏偏就他不知道。&rdo;她叹了一声，随即又恢复可原本的样子：&ldo;老娘这么美，除非他瞎，不然&nj;总有他心甘情&nj;愿的那天。&rdo;她拍拍林雪竹的肩膀，&ldo;走了，晚上多做一份我&nj;的饭，姐姐回来给你带好东西。&rdo;&ldo;你确定对我&nj;来说，那是&lso;好&rso;东西？&rdo;林雪竹调侃。纯狐言笑的开怀，&ldo;当&nj;然&nj;啦，我&nj;这人很有原则的，绝不白嫖。&rdo;&ldo;你说的和我&nj;很像的那个人，是谁？&rdo;林雪竹冷不丁打了她个措手不及。纯狐言怔了怔，撇开眼：&ldo;我&nj;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rdo;她摆摆手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只留一点余音响在原地：&ldo;是个叫有苏安筠的短命鬼。&rdo;‐‐而后的几日，林雪竹陆续给听雪楼递去了提前和沧溟串通好的消息，为了取信所以都是真的，只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能让听雪楼获益，但不多。在那边表达了不满后，她于昨晚传递了关于法阵相关的情&nj;报。当&nj;然&nj;，这是沧溟蛰伏良久后，反击计划的一环罢了。剩下的事用不着林雪竹操心，她也&nj;乐得清闲。与之相反，介嗔痴很忙，这几天都在中心区之外镇压来犯的妖界军队，以及处理新型法阵引发的问题，所以他们连面都没见着。而在这段时间里，几乎天天同她在一道的，是纯狐言。一来二去地，她们很快便熟络了。花树下的靠椅多加了一张，晒太阳的人也&nj;变成&nj;了两个，纯狐言捣鼓着她蔻丹的颜色，纠结地问林雪竹哪个更&nj;好看。&ldo;都很漂亮，你不涂也&nj;超美。&rdo;&ldo;你就知道敷衍我&nj;！&rdo;纯狐言乜了她一眼，&ldo;跟言齐那个臭德行一样！&rdo;&ldo;你这就冤枉我&nj;了，我&nj;说的真心话。&rdo;林雪竹用签子扎了一块苹果，咬的咔吱咔吱脆：&ldo;所以你怎么就肯定言齐不是认真的呢？&rdo;纯狐言一哂：&ldo;他又不喜欢我&nj;，怎么会愿意耗费功夫来哄？在他眼里，那些文绉绉的卷轴都比我&nj;有魅力。&rdo;&ldo;他知道你喜欢他吗？&rdo;&ldo;我&nj;都跟他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了，好多人面前我&nj;都表白过，但他每次都像是在听个玩笑话一样，淡淡地就过去了。&rdo;纯狐言举杯畅饮，看上去倒是潇洒，却&nj;满是固执：&ldo;但我&nj;就是不肯接受现实&nj;……有点自欺欺人对吧？&rdo;林雪竹静静地看着她，周遭暖阳和风，同样也&nj;静的出奇，她就在这一片安适时炸了一声惊雷：&ldo;你有认真和他说过，你喜欢他吗？&rdo;&ldo;……什么？&rdo;纯狐言一时没反应过来。&ldo;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拿他寻开心，都没当&nj;回事，那身处其中的当&nj;局者，又如&nj;何能看清、如&nj;何能信任呢？&rdo;林雪竹点到为止，不再多言。或许总是旁观者能看得清晰，言齐面对纯狐言时，音容话语间总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纯狐言怔了很久，等&nj;到涂了一半的指甲都干了，她才颓然&nj;靠回座椅，自讽一笑：&ldo;还真是没有。&rdo;她平常如&nj;何与人说笑调乐的，同他说喜欢时便也&nj;是那样的语气姿态。&ldo;人人都认为我&nj;游戏世间、至少玩儿过八百个男人。&rdo;她拿起酒壶仰头又是一大口，然&nj;后手背遮住了眼：&ldo;说出口的爱意被&nj;当&nj;作习以为常的轻佻，是我&nj;活该。&rdo;她从一开始便在喝酒，似乎像是醉了，&ldo;有时候也&nj;会莫名生他气，恨他为什么不能变回从前那样……&rdo;&ldo;从前？&rdo;&ldo;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nj;为什么会替沧溟做事吗？&rdo;她戳破了林雪竹这几日见缝插针的套话，眼睛眯起来，像是陷入了云絮，&ldo;也&nj;无非是个庸俗的故事，我&nj;自负美貌修为皆是上等&nj;，可百年前历劫，却&nj;叫我&nj;变成&nj;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凡人孤女，然&nj;后在逃脱一群老淫棍的时候，被&nj;他给捡到了。他是个穷书生，家&nj;里爹娘都过世了，还要多养我&nj;一这么个废物。劈柴、烧火、做饭、缝补……我&nj;什么也&nj;不会干，我&nj;也&nj;没有了妖力，我&nj;甚至连漂亮的脸蛋都没有了，所以等&nj;我&nj;伤好了之后，一度认为他会把我&nj;这拖油瓶扔掉……&rdo;她哽咽了一下，&ldo;但他说女子身在这世道本就不易，何况我&nj;已是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如&nj;果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帮他采药卖钱，等&nj;春闱过后有了功名，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的。&rdo;&ldo;他一点儿也&nj;不嫌弃我&nj;，还会教我&nj;很多人界的事情&nj;、做人的道理，那点银两不舍得给自己&nj;买双新鞋，却&nj;给我&nj;买一点儿也&nj;不便宜的点心吃……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rdo;她抹了抹眼泪，&ldo;傻到要死的时候还让我&nj;快跑，别管他……&rdo;&ldo;那些探寻到我&nj;的旁系们，想要趁机将我&nj;斩草除根，便到底是…连累了他，到底是我&nj;害死了他。&rdo;她哭的时候也&nj;是美的，像带雨的蔷薇：&ldo;明明再过一天就是春闱了，他那么厉害，肯定能考取的……&rdo;&ldo;劫数以过，我&nj;又重新变回了纯狐言，可就算杀光了那些家&nj;伙，他也&nj;活不过来了，我&nj;真的没有办法了，想着死马当&nj;活马医呗。&rdo;她扯了一个难看的笑：&ldo;就找上沧溟来了，你别说，闯进来可差点没把我&nj;这条命给折了，不过到底是我&nj;还有点运气，沧溟主将他的魂魄重塑了回来，你说，沧溟住钻研这门道做什么呢？起死回生，他完全不需要啊？&rdo;&ldo;不过反正是救回来了，从一个汤圆大的东西就那么慢慢地长呀长……长回了一模一样的言弃。&rdo;&ldo;但是……他不记得我&nj;了，什么都不记得了。&rdo;纯狐言叹了一声，&ldo;他留在沧溟，一步步变成&nj;了副督，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nj;还留在原地。&rdo;&ldo;我&nj;从前说，能入我&nj;眼的，得有最好的皮囊、最高的地位，真心什么的，还不如&nj;一枚铜板来得实&nj;在。现在想来，如&nj;今这局面，大概是对我&nj;口出狂言的惩罚吧。&rdo;林雪竹始终做着沉默的聆听者，在她渐渐平息下来后，才终于开口：&ldo;要是他永远都记不起来了呢？&rdo;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nj;。&ldo;那我&nj;就永远陪着他呗，天天在他身边晃悠，旧的没有了，创造新的记忆就是喽。&ldo;&ldo;永远那么长，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rdo;纯狐言伸出食指指了指上空：&ldo;人定胜天！&rdo;&ldo;说的对，敬你一杯，祝心想事成&nj;。&rdo;林雪竹拿起酒壶和她碰了碰，清脆的一声撞击，心里有什么困顿的东西便随之碎裂。她决心要去面对了。……纯狐言走后，林雪竹独自去了中心区的最中央‐‐沧溟之境最先建造的地方。在听到纯狐言口中&ldo;有苏安筠&rdo;那个名字后，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开始了对其的探查，与此同时，介嗔痴离开的那天，递给了她一把钥匙，告诉她其上附着了他的魂息，沧溟界内，所有地方任他来去，皆无限制。那地方比现今介嗔痴的宫殿还言往内，周围全无守卫，而待她破开结界到达那里时，眼前猛然&nj;白光刺目，消散过后，林雪竹却&nj;看着周遭一切，呆愣在了原地。与她任何一个设想都不同，不是森严的密室、不是正肃的宫殿，而是像凡世许许多多普通的住所一样，闲适而烟火气。她抬脚，一步步往里走去。脚下是鹅卵石路，路旁有草坪、花圃，有一节长廊，上面缠绕遮蔽着瀑布般的紫藤萝，路的尽头是一间两层的木屋，屋边有高的花树，树下石桌石椅，粗壮的树干上垂着一只秋千，随着风摇摇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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