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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nj;低声道：&ldo;记得同陛下点明，唯一在场的，是皇后宫中的人&nj;。&rdo;‐‐庭筠并未对这事&nj;有所保留，刚回到殿内，便直接同阮娘交代了，但意外地&nj;，她&nj;很平静，只是说道：&ldo;这没什么&nj;，倒是另一件事&nj;需要你上心。&rdo;&ldo;过不了多久，那位就要来了，你心里做个准备吧。&rdo;话音未落，殿外齐齐的一声行礼：&ldo;参加陛下。&rdo;阮娘快步上前，同样行礼。来人&nj;眉宇间&nj;敛着不耐与怒气，虽生了副俊秀好样貌，但因为经年的上位者威压，倒显得整个人&nj;格外深沉难辨。他睨了阮娘一眼，压抑着情绪的嗓音，格外冷肃：&ldo;是谁惊扰了贵妃？把她&nj;压上来。&rdo;阮娘正欲开口，在侧方纱帘后站立的庭筠，就抬脚走了出&nj;来：&ldo;是我。&rdo;皇帝闻声望来，然后露出&nj;了同那位贵妃一般无二的表情，但相较于她&nj;，这位天子将自己的反应维持的很好，虽异常震动，仍稳定着一国之&nj;君的姿态。他犹疑地&nj;上前了两步，几&nj;欲张口，却只吐出&nj;一句分外官方的封号：&ldo;嘉懿……？&rdo;他正想&nj;接近，却蓦地&nj;被一道平静的女声止住了动作：&ldo;陛下。&rdo;皇后缓缓走到他们之&nj;间&nj;，对皇帝行了一礼，&ldo;贵妃受惊，公&nj;主亦是，还望陛下念其尚幼，不要多加苛责。&rdo;平淡而冷漠的话语像是横亘在中间&nj;的墙，皇帝似被一瞬间&nj;抽走了力量，露了些不知所措的悲伤，&ldo;你……很久都未曾对朕说话了。&rdo;皇后无甚反应，&ldo;陛下恕罪，臣妾身染恶疾，恐伤及龙体，故自行静养宫中。&rdo;&ldo;若无他事&nj;，陛下便先行离开吧，贵妃想&nj;来需要您的陪伴……&rdo;皇帝紧皱起眉，立刻打断：&ldo;苏时蕴！&rdo;他颓然道：&ldo;你便这般狠心……&rdo;他们之&nj;间&nj;离着咫尺之&nj;间&nj;的近，却又&nj;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远。&ldo;陛下言重了。&rdo;皇后仍旧没有丝毫波动，得体完美地&nj;似一具假人&nj;。皇帝再&nj;也无法忍受般，拂袖而去。皇后转身，看了庭筠一会儿，温柔地&nj;一如往昔：&ldo;可&nj;有受伤？&rdo;她&nj;现在的言行举止清醒而正常，想&nj;来并不是一直都是之&nj;前那种状态。庭筠便摇摇头，&ldo;……您呢，感觉好些了吗？&rdo;皇后走到她&nj;面&nj;前，眸中闪动着一层朦朦胧胧的亮色，抚了抚她&nj;鬓发：&ldo;没事&nj;，不用紧张。&rdo;她&nj;看着庭筠的眼睛：&ldo;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知道吗？&rdo;‐‐不必担心我清醒了，就把你赶走，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爻国公&nj;主谢筠。庭筠听出&nj;了她&nj;的意思，点了点头，&ldo;我知道了……母后。&rdo;皇后轻轻地&nj;笑开，但庭筠依旧从她&nj;眼中看到暮霭沉沉的死气，像快要冲破界限的深渊。&ldo;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来西殿，带你见个人&nj;。&rdo;她&nj;露出&nj;了丝鲜活的快乐：&ldo;你的弟弟，谢商。&rdo;&iddot;换了一身装束后，庭筠从殿后往殿前走，绕过那片屏风，便可&nj;到目的地&nj;。她&nj;一出&nj;来便听见了细碎的说话声，除了苏时蕴，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声，声调欢脱自在，说的什么&nj;逗得他母亲直笑。&ldo;哦对，不是说要见皇姐吗！她&nj;人&nj;呢？&rdo;庭筠听着，却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nj;已经走到了屏风尽头。皇后瞧见了她&nj;的裙摆，指了指道：&ldo;那不是来了。&rdo;还没等&nj;庭筠转过脸，面&nj;前倏的闪过玄金色的衣角，那人&nj;便已经到了她&nj;眼前，&ldo;我来看看长……&rdo;他灿烂的笑容就那样凝滞在脸上，随后片片剥落。就连庭筠都很是意外地&nj;僵了一下。怎么&nj;是他？那个站在树下被她&nj;砸中的倒霉蛋。阮娘还在一旁补充对他道：&ldo;您一年前落水险些身亡，愣是气若游丝了五日，好在吉人&nj;天相，您醒了过来，但却是对之&nj;前的记忆都丢了一半，还记得吗？&rdo;&ldo;而这一年里，公&nj;主都不在，您自然没见过，又&nj;丢失了过往记忆，这时候不认识她&nj;了，也属正常。&rdo;谢商似乎听得浑浑噩噩，喃喃着：&ldo;你是……谢筠，怎么&nj;是谢筠……&rdo;庭筠想&nj;着他应该也不会说出&nj;那事&nj;儿，便顺势道：&ldo;没关系，我们是姐弟，总会重新熟络起来的。&rdo;不知是哪里刺激到了谢商，他突然激动地&nj;吼道：&ldo;谁要你当我姐姐！我不接受！&rdo;随后崩溃般不管不顾地&nj;冲出&nj;了西殿。留下一脸茫然的三人&nj;，皇后无奈般叹了口气：&ldo;看来又&nj;是欠收拾了。&rdo;&ldo;改天让你打他一顿，就老实了。&rdo;她&nj;起身走来，握住庭筠的手&nj;：&ldo;不管他，另有个重要的事&nj;，你需要自己去一趟。&rdo;‐‐庭筠望着眼前长长的阶梯，还有尽头那栋像是缥缈在云中的隐约建筑，核对了一下手&nj;中的简易地&nj;图，确认了这的确是苏时蕴说的地&nj;方。建在这靠近山的偏僻之&nj;地&nj;，但她&nj;从宫中一路坐马车来，却能看到很多把守的士兵，那么&nj;自然也不是什么&nj;简单背景。在皇城范围却又&nj;远离皇城中心，看着倒像是个隐逸之&nj;所。她&nj;不再&nj;多想&nj;，一步步踏上阶梯，走到中途时，天却突然下起了小&nj;雪，没有带伞的庭筠只得选择加快脚步。离顶端愈发近了，在掠过一排落雪如三月梨的乔木后，她&nj;到了一处平台，有道身影便出&nj;现在眼前。他须发尽白，立于天地&nj;间&nj;，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ldo;殿下日安。&rdo;老者将手&nj;中的伞倾斜而来，挡住了风雨。他眉目间&nj;温和&nj;超脱，又&nj;道：&ldo;屿安，快来见过嘉懿公&nj;主。&rdo;庭筠将目光移过，从老者身后缓缓步出&nj;一个少年，已近弱冠的年纪，月白镶云纹的常服，大氅旁的那张脸，烟云青松，积雪碎玉，淡淡地&nj;朝她&nj;看来，行了一个标准的见礼：&ldo;臣温屿安，见过殿下。&rdo;&iddot;这是正德二十四年凛冬辞旧迎新来正德二十五年的初春，这本是与以往并无不同的稀松平常的一年。好&nj;像是一眨眼，时间就从指缝间匆匆流走，等庭筠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已&nj;经接近年末了。她&nj;看着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的天地，不禁有些恍然：&ldo;下雪了啊……&rdo;肩上微微一重，紫苏在身后为&nj;她&nj;披上大氅，唠叨着：&ldo;站在这窗边风口上会受凉的，殿下。&rdo;&ldo;你怎么把对母后那套说辞搬到我身上来了？&rdo;庭筠失笑，&ldo;我出去骑马溜上几个来回也不带喘的，还&nj;能被这&nj;点冷气给弄风寒了不成？&rdo;&ldo;您不要学太子殿下，他从小野惯了，皮实得很。&rdo;紫苏是阮娘一手教出来的，倒是继承了她&nj;的毒舌，说起谢商来毫不嘴软。&ldo;公主金尊玉贵，自然得仔细将&nj;养着。&rdo;&ldo;这&nj;话你敢当着谢商的面说吗？&rdo;庭筠打趣紫苏。&ldo;那自然是万万不可&nj;，毕竟奴婢挺惜命的。&rdo;紫苏同她&nj;相视一笑，默契地不再揭短这&nj;位太子殿下。&ldo;今日落了雪，殿下还&nj;去墨阁吗？&rdo;紫苏边走去将&nj;窗边的绿植挪位置边问道&nj;。&ldo;没事，也算不得很远。月底的最后一堂课，我的全勤可&nj;不能就这&nj;么没了。&rdo;况且，温岐安结课后便要去雍州办事，合该去和他道&nj;个别。&ldo;那奴婢去替您准备。&rdo;在紫苏离开后，庭筠走到自己那方书桌前，提笔在自制日历的最后一页最末尾的日期上，画了一个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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