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介嗔痴惊慌地朝她奔来,一阵天旋地转,她重新倒入雪地。这破工作!怪不得原岗位的要离职!最后听到的,是那人一声声的焦急呼唤。&ldo;安筠!安筠!&rdo;他额心的印记,又变回了赤色。&ldo;他想见我?&rdo;庭筠咽下苦涩的汤药,顿了顿,道:&ldo;……让他进来。&rdo;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幽夫人,抿茶的动作微微一滞,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侍女们很有眼色地等待幽夫人最终的发话,谁也没有动作。幽夫人放下白瓷茶盏,一旁的郑嬷嬷立即为她重新斟满热茶,水汽徐徐攀升间,幽夫人淡淡道:&ldo;开门吧。&rdo;守在门边的侍女闻言缓缓打开了门,外头的冷气便猛的窜了进来,凛风灼得银炭炸开零星火花。渐渐扩大的木框缝隙里,有身影渐渐显现。他跪在雪地里,直直地看着前方,外头细雪纷扬,落了他满身。见到紧闭的大门打开,他挺直了上身,急切地望向屋内。&ldo;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让少主一直吹冷风吗?&rdo;郑嬷嬷不耐。介嗔痴立即起了身,却似因为长久跪着,脚下踉跄了一下,但很快便几步走到了门口,刚要跨进又想到什么,迅速拍了拍自己的头顶和身上,将积雪尽数扫尽。进了屋内,他向幽夫人行礼:&ldo;见过夫人。&rdo;人虽是对着她,但余光却瞥向庭筠的方向,见她瞧着已没什么大碍,才重新收回眼神。&ldo;我罚你,你可有怨?&rdo;幽夫人掠了一眼他的脸,不自觉扣紧了手中的杯底。&ldo;是我的错,让少主受了伤,我自是认罚的。&rdo;介嗔痴语气诚挚。&ldo;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rdo;幽夫人搭上郑嬷嬷的手臂起了身,加重了语气:&ldo;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rdo;她吩咐左右:&ldo;好好照顾少主。&rdo;随后便款步走出了房间。郑嬷嬷不禁问道:&ldo;您留那杂种在少主那头,是就这么算了?&rdo;&ldo;算了?&rdo;幽夫人轻嗤一声,&ldo;我不好明着来的,安筠会替我出手的。&rdo;她笑了笑,&ldo;那孩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rdo;郑嬷嬷扬了扬嘴角,了然地道了一声&ldo;是&rdo;。……介嗔痴一直没吭声,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庭筠喝药、吃果脯。庭筠被那样清凌凌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自在,见他就没挪过位置,不由得问道:&ldo;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rdo;&ldo;不是!&rdo;他立马否认,不及防和她对视上后迅速垂眼,&ldo;我……身上寒气重,会渡给你的……&rdo;他站在那儿,屋内外温差使得衣服和发上落的雪很快化成了水,额发湿哒哒的,肩头胳膊膝盖浸染了一块块的深色,有的顺过袖口从指尖滴落,在地上留下了一汪小小水印。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在外头跪了多久。庭筠正要合上手里的零嘴盒盖子,瞥见里头的东西后,停下了动作,饶有兴味地笑了笑,把其中一个格子取了出来,然后朝着介嗔痴轻佻地招了招手:&ldo;过来。&rdo;&ldo;安筠&rdo;的这张皮相讹人的很,单瞧着漂亮又无害,少年像被蛊惑一般,迷瞪瞪地往前走了几步。她拈起小盒的边缘,葱白的指尖映着深色的木质,晃眼得很,&ldo;这是濂山产的溪叶核桃,可惜我生病了没力气,你替我剥了怎么样?&rdo;她的恶劣显而易见,介嗔痴停住脚步,看了眼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顿了顿,问道:&ldo;是真的想吃吗?&rdo;&ldo;这重要吗?&rdo;庭筠懒散地靠向了厚实温软的枕被。对于压迫者而言,对付弱者,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而你,除了接受,别无选择。侍女见状,很有眼色接过核桃,再带着托盘里的空盒和它一起走到了介嗔痴面前,满脸不耐地将东西放到他手中,却连椅凳也没有为他准备。&ldo;要全部剥完哦~&rdo;庭筠翘了翘嘴角,&ldo;哥哥。&rdo;他那双原本初雪涤过一样澄澈的眸子,却在这一句句后,似被屋中的温度一蒸,渐渐化成了泥泞。他机械地弯下膝盖就要跪地,却被一道倦怠的声音制止:&ldo;等等。&rdo;庭筠微微抬手一指,&ldo;站起来,往右边来点儿。&rdo;介嗔痴沉默着听从着她的指令。&ldo;再往前来,你没吃饭吗!步子迈那么小?&rdo;&ldo;对,就这儿……省得你挡着路,碍手碍脚的。&rdo;&ldo;这手剥出来的,比起器具,才更细致不是?&rdo;讥诮之余,似是觉得他这反应着实无趣,不太满意地掀了掀眼皮:&ldo;那就开始吧?&rdo;随后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侍女盯着他,便侧身躺入了被窝。少年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偶,跪地、放下木盒、拿起坚硬的核桃,在即将碾碎它外壳的那瞬间,却突然似断了操纵的线一般,滞在了那里。背后,温和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逐渐包裹周身,如若置于晒暖了阳光的棉絮中。他偏头看去,在他的右后方一臂之距,燎炉散发着厚重的热量,里头银炭烧的正旺,透出灼灼的红色。少年不由得加重了手指力道,&ldo;噼啪&rdo;一声,银炭轻炸和核桃碎裂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眼中的泥泞被轰然烧尽,留下透亮的水膜,恢复了原本干净的模样。侍女啧了一声,警告他的不专心。介嗔痴望了眼床榻上只冒了个后脑勺的人,收回目光,瞳中绀色翻涌。核桃壳碎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露出了里头饱满无垢的核肉,像是剖开的心脏。细碎的剥壳声响萦绕在榻前,装睡的庭筠也不自觉犯起了困,在见周公前的一刻,系统终于大发慈悲地结束了一切:【叮‐‐恭喜完成剧情】‐‐窗外风雪不息,竹枝摇晃碰撞的沙响,在这间寂静的室内都清晰可闻,除此之外,只余难辨的经文念诵音,周旋于风声之下。略显昏暗的清室,只有几盏残烛静静燃烧,端坐于蒲团之上的老者,蓦地停住了盘捻佛珠的手。下一瞬,门被轻轻推开,木架上烛火摇曳,冷光与细雪从缝隙中扑来,地面像被斩出一道浅色的疤。&ldo;这次来的有些晚啊……嗔痴。&rdo;眉须尽白的老者熟稔开口。来人合上了门,将油伞搁在了一旁,断了一根骨架的伞面,被雪水侵袭,立在那儿时颓然垂下一块,若弯折塌陷的脊背。&ldo;今日风雪很大,住持。&rdo;他走至老者面前,跪在了那个空着的蒲团上,双手合掌于眉心间,微微前倾行礼。&ldo;从前也不是没有比这更恶劣的天气。&rdo;明释长老缓缓睁眼,眸中温和而慈悲。&ldo;……课业繁重,耽误了些时候。&rdo;&ldo;你一直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向来准时,从无例外。&rdo;他的眼珠因年迈而混沌,却始终透着亮光,像寺中那盏不灭的长明灯。看着少年时,带了些亲厚的笑意:&ldo;在新家,到底遇到何事了?&rdo;介嗔痴置于膝盖处的双手抓握了下衣摆,回答道:&ldo;我妹妹生病了,待她喝下药睡熟了才来的。&rdo;他神色未见有异,一如竹枝冷雪,但说到&ldo;妹妹&rdo;二字时,眼角溢出的暖意却出卖了他。&ldo;妹妹……&rdo;话音未落,明释长老盘捻的佛珠突然应声而断,颗颗菩提乍然迸溅开来,落在衲衣与地面上,噼噼啪啪地混乱闷响。最先断落的那颗菩提骨碌碌滚到了介嗔痴手侧,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捡拾,却被心头猛然狂跳的长老立即阻止了:&ldo;嗔痴,任其去!&rdo;介嗔痴不明所以,收回了即将触碰到的指尖,重新端坐,&ldo;请开始吧。&rdo;随即低下头,将额顶暴露在明释长老面前。明释看着散落满地的佛珠和神情木然的少年,十几年来时刻紧绷的那根弦,仿佛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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