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城,那就叫天高皇帝远,她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根本没人敢管她。
“老三。”
傅砚染正在埋头吃饭,乍一听父亲叫她,吓得她手一抖,蟹钳掉进盘子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爸......”
傅闫封皱了瞬眉,“怎么还这么冒失。”
傅砚泽把那根蟹钳夹到傅砚染的碗里,傅砚染小小声说了句谢谢。
“爸爸,您可别吓我,我胆子小呢。”傅砚染咬着唇,在危险的边缘蹦哒,撒了句娇。
傅闫封不苟言笑,“我跟你们学校新来的副校长交代了,让他盯着你。你最好老老实实上课读书,毕不了业,你就一直读,别想耍花招。”
傅砚染:“爸爸......”
吃饭完后,傅砚泽被父亲叫去了书房,傅砚染同情地看了眼自家大哥的背影。
像爸爸这样威严端肃能把人压抑死的做派,也就傅砚泽受得了。难怪二哥不肯回来,若她是二哥的境地,也打死不会回来。
书房里,景泰蓝掐丝珐琅香炉里燃着沉水香,清宫里出来的老物件,就这样摆在这不起眼的角落。
“爸,您找我。”傅砚泽站在傅闫封常年办公的古朴楠木桌前。
墙上高悬着一副字,字体苍劲浑厚,冷漠地俯视着每一个进来这间书房的过客--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
这句话出自淮南子道训,看过这幅字的人都不懂为什么主人偏偏选了这两句挂在这。
傅闫封不动声色地看了傅砚泽一眼,先是问了港城那边的情况,又问了中奥这头有没有难缠的事,最后才绕到正题上。
“你弟弟那边的事,怎么说。”
傅砚泽:“听野不想回来。爸。”
傅砚泽这话说的很平淡,但很冲。傅闫封先是一凛,而后才拍了下桌子,怒道:“那是你没本事!咳--咳--”
“爸,您别激动,医生说了,您这病最忌讳犯怒。”傅砚泽连忙扶老爷子坐下,又端了杯热茶递过来。
“是我大意了。就不该放他在外头十来年,把他的性子越养越野。”傅闫封手握着茶杯,长长叹了口气。
早些年,他位子还没坐稳,傅夫人也还健在,不能明目张胆地让路听野认祖归宗,毕竟这是家丑,要遮掩着。若是有心人抓到这事做文章,检举一个家风不正,那就是得不偿失。这事就这么拖了下去,拖到如今,已是不能再拖。
他的身体已是日薄西山,怎么也得在最后的日子里听到他这个小儿子叫他一句爸,不然他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十三年了,他就这么犟吗。”傅闫封声音低沉冷肃,含着一点难以察觉的失落和心酸。
傅砚泽没有说话。
老爷子沉湎过去,伤怀了半晌,这才恢复了不怒自威,他从一份文件下面抽出一张请柬,递给傅砚泽,“你替我去一趟,礼物周秘书会准备。”
傅砚泽拿过请柬,打开看了眼,没想到竟然是赵家送来的帖子。
他不解:“您不是一直心里不痛快吗?怎么还让我去送礼。”
傅赵两家几十年里斗得风生水起,赵老爷子十年前仗着权柄在握,把傅闫封下放到了西南,那里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天气也湿热,熬了五年才出来,这件事一直是傅闫封心里的一道坎。
傅闫封轻描淡写笑了下,似乎是在笑儿子还是太年轻,“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同舟共济。我们两家若是还想走得更远,放下成见是迟早的事。”
傅砚泽点头,“是。”
“你也到年纪了,该分心思想想你的终生大事,有看上的就回来说,若是没有,我就只能点鸳鸯谱了。”
这话题转得太快,傅砚泽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寒光下压着一双深目,“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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