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魏万三再不济,在这六安县也有自己的人脉,偏偏客人如流水般的进来,招呼做馍夹肉菜都来不及了,哪里顾得了这头?干着急之余秦勺示意大丫到后院去叫儿金金出来,大丫一溜烟的进去了。很快,儿金金第一时间出来了,一眼就看到苏和这个渣男。苏雪霁看见自家媳妇手里还拎着擀面棍,那模样就像是要出来与人拼命,他心里就像泡在甜水里,哪里还记得苏和说了什么戳心话?苏雪霁不想在铺子开张的第一天闹出什么动静来,可苏和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还喋喋不休的说道:「虽然说分了家,小叔要是手头上的银子不够使,回家向我爹伸个手也能得几两银子花花,何必在这里做个上不了台面的跑堂赚几文辛苦钱?」后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不知情的连忙问这两个后生是什么身分?正好有那从苏家镇来县城办事的人,便把苏家大房和二房那陈年老帐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人一边吃饭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有替苏雪霁抱不平的,有说苏纸不要脸,占人家财的,又有人恍然大悟说难怪那苏纸早不纳妾,晚不纳妾,分家后一口气纳了两房侍妾,还远从扬州买了个瘦马回来,日夜宿在那里,享着人间艳福,他的老妻被气得奔回娘家,叫娘家兄弟回婆家来主持公道,把家里都砸了……也有人叹了口气,说这苏家二房是脑袋坏了,好好一个秀才郎,不知道巴结的供在家里,还把人分出来了?家里有个秀才老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那可以省多少赋税?多多少便利?要说自家钱多看不上缴税那点银两,但一年两年三年,田产出息越多,田赋、杂税和徭役的银子越多,后头有得他哭的。还有那个苏家三郎,看起来人模人样,可苏家花了多少钱供他读书,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都十六岁的人了,现在还靠家里供养着。「这不是财大气粗,供养一个读书人算什么?」也有人不以为然。「我也听说呢,那苏家原来给这小儿子说了门亲事,定的是驿丞家的小姐,后来啊居然因为驿丞生了病,觉得女方那头没指望了,便把亲给退了,为人很是寡情凉薄啊?」苏和没想到自己这一闹,没把苏雪霁闹得灰头土脸,倒是把自己家干过的糟心事闹得人尽皆知。「亏这后生长得还可以,知人知面不知心,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毕竟是干粗活换温饱的人,谁也没那胆子当面和苏和杠上,替苏雪霁说话,不过背后说话可敢了,我又没指名道姓,你要自己凑上来,就是自己认了自己做的事,还要脸不要了?苏雪霁根本没机会说上什么,一群高大的壮汉排开人群走进来,一马当先的丁朱华浑厚嗓音跟雷劈似的道:「读书人了不起,读了几本书就不吃饭放屁了吗?踱得二五八万的,什么玩意?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来闹,活得不耐烦了!」丁朱华虎目一扫过众人,立马所有的人都成了鹤鹑。在这铺子里的几乎都是本地人,有谁不认识衙门的捕头、捕快和衙役,丁朱华的身边就站着县衙的捕头,姓夏。夏捕头一见到苏雪霁,客气的上前。「朱华跟我说苏秀才娘子的铺子今日开张,我便不请自来了,希望苏秀才海涵。」夏捕头曾远远见过苏雪霁一面,他中了秀才那天,县令设宴款待,他敬陪末座,也有心和秀才郎攀交情,但一直苦无机会,昨日听丁朱华说苏秀才家盘了间铺子,明日要开张,逮着了机会,怎能不到?「夏捕头客气了,也不知夏捕头和几位官爷可有空,能否替我们试试这千层肉夹馍的味道如何?」苏雪霁也没理会苏和,把人引请到了清静的角落坐下。「几位且坐。」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但总的说来,不管你是愣是横,都怕官,官大人不易见,官差小鬼更是难缠,夏捕头和丁朱华一干捕快衙役一出现,哪里还有他苏和什么事,客人们眼睛雪亮,一看就知道衙门这些官爷是来替苏秀才撑场面了啊。苏雪霁和儿金金转头去忙活了,片刻,秦勺拿托盘端着几份夹了满满各种馅料的肉馍出来,儿金金也去盛汤,自然也送上了沾酱。不说儿金金这边如何招待夏捕头一行人,也不说这几个大男人吃得有多香,铺子外头的角落站着两个老者和小厮,一个穿着鸦青色直褐,灰白的头发簪着玉簪,一个穿着灰色长袍,发上簪的是木簪,他们也不知来了多久,不过时间长得已经足够把里头的动静都看清楚,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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