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没少发火,不少奴才被呵斥了,内侍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直呼“殿下饶命”。手中是空的,并未捧着奏折军报等物,烦躁消了些许,拓跋赫也知错怪了人,轻咳一声作掩饰。“咳,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没看见孤正忙着。”内侍已经跟了他数年,自家殿下是什么性子脾气当然是知晓的,此时四下无人,他立马回禀道:“殿下,非是邺城有何要务,是是瑶光殿那位娘娘,方才遣人过来,让奴才给您送个东西。”“哦?”瑶光殿,宸妃?拓跋赫手上一顿,压下心中激荡搁笔站了起身,“是什么东西?快拿过来。”原本并非谁都能让他这个东宫内监总管办这传话的事儿,但是想到那日自家太子的眼神,他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如今听这语气,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是对的,赶紧自袖中拿出一物捧在手心递了上去。那是一小卷布帛,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娟秀的小字,不过短短一瞬,拓跋赫的脸上烦躁不在,甚至隐隐泛出了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喜悦。而另一边听了阿史那浑传来的消息,拓跋纮就没有这么开心了,久等的人不至便罢了,竟然还递了消息去朝阳殿,振臂一挥,迦楼罗嘶鸣一声旋身而起,他提脚便去了北苑。因得这次秋狩规模不是很大,时间又赶,行宫只修整了一部分,北苑有好大一片都并未重建,荒芜萧条不说,时有野兽动物出没,平日里甚少有人过来。拓跋赫没想到阮阮竟然会约他在这里见面,那个纤长窈窕的身影,即使披着斗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情不自禁往那处行去,内侍识趣的领着人远远往一边守着。听得脚步声,她遥遥回过身来,兜帽之下,原本顾盼生辉的双眸此时看着有些浮肿,眼角眉梢还带着未消的红痕,整个人多了分楚楚的风姿,这让他的心禁不住有些异样,是受了什么委屈想要找他倾诉吗?拓跋赫脚步加快,不过几息便行至了她的身前,“瑶咳,缘何约见在此?找孤是有何事?”尽管她已经尽量将眼睫往上抬,眼眶里还是顷刻便盈盈盛满了水光,偏她贝齿紧咬着下唇,迟迟没有开口,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拓跋赫哪里见过她这副样子,心里像是被猫儿抓了一般,高大的男子心中一疼,禁不住放柔了嗓音,“可是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父皇不在,孤,孤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扭捏就不好了,阮阮将头撇开。自拓跋赫的角度,只能看见那湘色的兜帽微垂,手背不经意般抬了抬,似在悄悄拭泪,他自认是懂女儿家的心思的,此时看她这般,心里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亲自递了方绢帕上去。阮阮谢过,整理好仪容,却仍旧背对着他,语带愧疚,“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我却还给你添麻烦,实在是不应该”听着这软语侬嗓,拓跋赫只觉浑身通泰,情不自禁捉了她的肩膀迫她转身,解释道:“不碍事,你知道的,孤”“殿下!”阮阮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秀眉微蹙,水眸漾漾看向他,“此处虽僻静,到底境况不明,还请慎言。”挺拔瘦削的肩膀在掌心微微挣扎着,明明该放开她的,但此时他却一点都不想动。“你放心,有人守在路口,孤既然来了此处,便必然不会有那不长眼的人过来。”这话与其说是安抚她,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自她给他传布条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就消失殆尽了,否则也不会不管不顾就这么过了来。此时人就在眼前,他怔怔地看着她,尽量放柔了声音,“好了,瑶华,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找我吗?可是受了什么委屈?”阮阮一边将素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似乎想要将他的手自她肩膀上卸下来,一边哀求道:“太子,你先放开我,咱们现在毕竟是那种关系”“哪种关系?”一听这,拓跋赫禁不住有些气愤。当初阮阮原本就是他的和亲对象,是魏帝临时改了主意将她封了妃,他就说父皇为什么上次宫宴不肯直接公布和亲事宜,感情是见色起意反悔了,这才将人弄来佛寺,还给他说什么兄友弟恭,责骂他被美色迷昏了头,他这样陈仓暗度跟他又有什么区别?也不看看老夫少妻般不般配。拓跋赫越想越是愤慨,反手将那柔荑给捉进了手心,“你告诉我,南唐皇帝命你来和亲,父皇转了弯的将你封了妃,你是心甘情愿的吗?”“当然不是,”阮阮垂首,眼睫微颤,“可是这也不重要,毕竟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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