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刚刚领教了这疯狗的疯魔，暗恨的同时不免生出几分的心有余悸。

如今势不如人，纵然再多的恼怒不甘，唯有忍耐二字。

若不是他修为尽失，若不是……沈玉奚的眼底燃烧着不服输的怒气，偏生他的眼角却是红的，甚至眼睫因为浸透泪珠正可怜兮兮的垂着。

纵然是带刺的玫瑰，此刻也更像是被狂风暴雨打压蹂躏过的玫瑰。

钟离渊看出沈玉奚心底的不甘，垂眸轻勾了一下唇角，触了触他湿润的眼睫，像他曾经无数次采摘露水一般的轻柔。

一滴挂在沈玉奚眼睫的泪珠‘啪嗒’一声碎在他的手心。

钟离渊虚握了一下拳，转而去碰沈玉奚红肿的喉。

微凉的指尖细致抚过手下每一寸淤痕，神情似怜似惜。

钟离渊轻柔且缱绻地消去沈玉奚脖颈上的痕迹，语气关切道：“还站得起来吗？”

沈玉奚忍耐着他的触碰，眉心不自觉地紧紧蹙起，神色亦是带着抗拒，却到底还是没有同先前那般地冷言相讥了。

索性权当是被畜生咬了。

费心费力地同那畜生争了口舌之快，与他又有何益？不过是浪费自己的心力与时间罢了。

沈玉奚垂着眼睫，并不去理会钟离渊的冒犯，而是在想一件事……他当众堕魔后便被玄霄禁锢修为带回仙盟，可前脚玄霄带着他才方到达仙盟，仙盟其余众人后脚便来了个齐全。

巧的是，出事那日，恰逢是他的师兄，玄天剑宗宗主岳清则渡化神劫。

若清则师兄的没有闭关，局势也不会陷入一面倒的地步。

从他暴露魔气到被定罪，前后间隔竟不过短短三日，而后便尘埃落定。

整个过程，简直像是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在这里面，钟离渊是陷害他的罪魁祸首，那么对于此事推波助澜的人又在哪里？内里心念百转千回，沈玉奚面上的神色却仍是淡淡，微拧的眉与苍白的唇，他看起来竟有几分易碎的感觉。

看着沈玉奚难得算是乖顺的模样，钟离渊心中一直翻涌着的暴戾无端减轻了许多。

他敛目替沈玉奚整理好因为先前变故而凌乱的衣襟，唇角一翘，笑意温软，向沈玉奚伸了手，温言软语地喊了一声“师尊”

。

“我来送您。”

沈玉奚无视递到眼前的手，兀自扶着岩壁慢慢起身。

许是先前挣扎耗了太多气力，不过一个起身就叫他的喘息粗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