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这里……没有树。”难怪她感到不像人住的地方,棠州是江南之境,哪家庭院不是绿树成荫?毫无浓翠点缀,怎能教人心旷神怡?“对啊,宫里是不许种树的。”令狐南笑答,“怕刺客藏身。”呵,原来如此……难怪她直觉抗拒入宫廷,原来,这里如此危险,人心处处戒备,没有一点儿安全惬意。她若做了太子的侧室,将来便要陪他过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真的敢吗?如此想着,随手抚摸身旁窗幔,暗自嗟叹,忽然觉得这窗幔有些眼熟,若有所思。“这幔子,是你亲手绣的,还记得吗?”令狐南哪里知道她心中辗转万千,还只当她认出了旧物,“里面还有好多你的手艺,我这东宫,只要是刺绣,便离不了你。”他牵着她的手,彷佛要带她慢慢回忆一般,徐步参观,果然,大到帘帐屏风,小到杯垫手帕,皆是她一针一线描出的花色,绚彩缤纷。看见他如献宝似的微笑,她却越发心情凝重,满嘴苦涩。“我记得,还绣过一样东西,应该在太子殿下的寝宫吧。”她忽然道。“哦?”令狐南想了想,随后又笑,“实在太多了,我一时忘了也可以原谅吧?改日我叫太监做个目录出来,罚我背十遍。”“那是殿下大婚之日,我绣的龙凤被……”她抬眸,残酷地看着他,“我一直觉得龙凤图案俗气,曾经也想过进贡些特别的,但最终还是不能免俗。因为,大婚之喜,本就该那般,越俗越吉利,只怕坏了意头,毁了殿下的幸福。”(2)他愣住,没料到她突发此言。的确,有些话是该说清楚,一味回避,营造虚假的梦境,现实如冰冷刀刃,迟早会将人刺醒。“殿下与狄国公主结亲,不过三年光景,”杨元敏哽咽道:“为何就转而对另一个女子甜言蜜语?都说男人天性薄凉,我从前只是不信,现在倒算见识了。”她从哪里学来这套刻薄的挖苦?只是,此刻,不刻薄不行。她自认无德无能,无才无貌,凭什么能得到他的青睐?若说棠州一番相处让他轻松惬意,犹如品尝餐后小菜,动了娶她的念头……可终究不能长久啊。未来后宫佳丽三千,她腼腆胆怯,又无家势背景,拿什么去跟别人争呢?庄涟漪那样的女子都得不到他三年的垂爱,她就不怕他移情?齐大非偶……齐大非偶……千古名言。令狐南彷佛完全明白她这万千心思,力臂一张,密密合合贴紧她的身体,柔唇就触碰在耳边,低语道:“元敏,不要担心,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而已——”他该怎样对她解释,与狄国无可奈何的联姻,他与庄涟漪三年相敬如冰,连手都没碰过……她会相信吗?她会觉得是为了骗她而编的奇谭吧?“可我不能做妾……”终于,她道出最关键的梗阻,“我在我娘临终时发过重誓,此生绝不与人为妾。”“什么?”他一怔。“要嘛,我就做正室。要嘛,终生不嫁。就是不能为妾。”杨元敏一字一句像要刻在他心头上似的,“否则,来世为娼为盗,无颜去地下见我娘亲。”他的双眼一下就红了,听见这样重的毒誓,他忽然心疼。“我娘就是小妾,她与爹爹自幼相识,本是爹爹的丫头。后来,爹爹顾及门楣娶了正妻,却对我娘念念不忘。那一年,大夫人小产休养,我娘去伺候爹爹,两人情深不能自抑,便有了我……世人都说,我娘是狐媚转世,勾引了爹爹,日夜咒骂她,可是,要不是当初我娘主动退让,顾全大局,爹爹早跟她私奔了,大夫人哪里还能进门呢?”他拥着她,听她叙说陈年旧事,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想安慰,却无从安慰……“我娘说,天下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妾。”杨元敏已经泪水涟涟,“做了妾,无论你再多的痴情,也被人当作笑谈,无论你爱得多深,别人也会觉得你贪财、自私、恶毒、红颜祸水……我娘说,宁可为娼,不要做妾!”令狐南只觉得肺里吸进了黄昏的凉气,足底极冷极冷,听到狠绝的话语,比亲眼见到魔魅更令人恐怖。“表哥——”她终于又这样唤他,依旧无比温柔亲昵,可他听得出,这是在跟他诀别,“难道我让你休了狄国公主娶我吗?那我成什么了?你又成什么了?可我又不能做妾……表哥,你放了我吧……”这样恳切哀戚的语气,听在他耳里,化为针一般的刺痛,声声不忍。此刻的她,就像在受苦刑,若他再不解救,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他发现,自己不能如此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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