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说这些话的人是秦老将军,她根本不敢相信。边关从没传过要打仗的消息,南疆、流火都与宋国相安无事。为何蓦然来了一批敌军?守在宋国周边的三十六座城池固若金汤,为何会这么轻易地被攻陷?那位待人温和,性格明朗如星的凌夫人,为何会是叛军?皇上固执地向北走,集结京中兵锐,要决一死战。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螳臂当车。秦老将军在皇上面前跪下都没能拦住他,那位上位后就让大宋焕然一新的帝王,在百姓的啼哭声中轻轻开口:“孤要同孤的京城,孤的百姓死在一起。”最终秦老将军派人护送她和宋若往南墙走,沿途尸山血海,她们在亲卫的护送下,在混乱中堪堪保住了性命。沿途的记忆清晰而混沌,她记得在众多百姓逃亡时,有一个店肆缓缓关上了门面。只不过那只是在她余光里一掠而过的场景,血腥味冲击了大脑,屠杀和嚎叫把细枝末节给模糊化了。她目睹几岁孩童坐在街道上,守着母亲的尸体哭泣,被一箭射穿脑袋。鲜血的味道浓得让人想干呕。再是身上带伤,轻甲渗血的亲卫说南墙也闯进来一大批敌军。宋若害怕地拉住了她的手,李言兮温声安抚,然后下达命令,让亲卫护送他们到达北墙。倘若一定要死,那不如让宋若同她的兄长死在一起。到了北墙后,城墙下尸野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城门大开,敌军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淹没在视线范围外。在敌军的战马上,她看见了‘凌夫人’,他手持虎符,号令千军万马,就像玩弄蚂蚁一般,一次又一次派遣少数兵马进来。就连李言兮都没有发现,这位凌夫人居然是位男子。她在宫中生活了五年,这位凌夫人偶尔还会来逗逗宋若。大宋后宫亏空,除了这位凌夫人,新皇再没有纳过别的女人。有一段时间,文武百官几乎每日都要上谏一回,说为了大宋基业,请皇上开枝散叶。可新皇广收义士,虚心纳谏,却从不在这件事上妥协,国家一日比一日要好,满朝文武也渐渐消停了。他们怕再逼下去,新皇会立个旁支做太子。都知道新皇是这么个浑不吝的人。部分朝臣把希望寄托在凌夫人身上,希望她尽快怀上龙种。文武大臣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寄托着希望的凌夫人是个彻彻底底的男子。还是敌国的皇子将军,是个被派遣到这里六年之久的细作。十几仞高的城墙之上,放哨点最高处,皇上浑身鲜血,一手执剑,他四周躺着几个敌国士兵的尸体。汩汩的鲜血顺着九五之尊的龙袍缓缓滴下,手中紧握的剑也在不断滴血。他满眼沉静,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他所有的疑虑全是真的,京中百官、军中将领,许多都是敌国的棋子。这些年,他不断想除掉这些人,可是那些人就像蜿蜒攀爬着的毒蛇,如何都斩不干净。原来……原来最毒的那一条就在自己身边啊。他垂眸向下看,城墙下面,那个平日里将他压在身下,温柔至极的人正身着军甲,神情阴冷。风里带着烟沙和血腥味,李言兮看见新皇拿剑的手颤了颤,双眼发红,城墙下那个冷酷得和凌夫人一点也不像的男人又派了一队兵马进去屠城,这才微微抬头。啪嗒一声,皇上受伤的手没能拿稳剑,剑坠到了地上。李言兮拉住情绪崩溃,要冲上去的傻宋若,缓缓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宋若同她兄长死在一起,于她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城墙之下,那手拿虎符,神情冰冷阴晦的细作哑声道:“你若投降,本王尚可放你一条生路。”皇上垂眸定定瞧着他,掀了掀唇,从高墙上一跃而下。那一日,不过深秋,却开始下起了那年冬天第一场雪。心怀黎民的帝王一袭龙袍,浑身鲜血地躺在城墙下,骨断筋折,血脑四溅。李言兮猝然睁眼,扶着圈椅的横木干呕起来。春桃端着茯苓饼走过来,赶忙将瓷盘放下,着急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见她要跑去叫府医,李言兮将她拉住,摇摇头后,又趴伏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过几日,是不是可以去大理寺祈福了?”李言兮闭了一下眼,缓声问道。春桃应是,又道:“可是小姐,你不是常年到了初秋才去祈福吗?”李言兮道:“今年去早些,过几日就去。”春桃没追问了,跑去内阁给她倒了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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