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婢不敢不从,只得后退一步,又不敢离得太远,就在树下等着。秋樰身量尚小,爬树缺乏力道。她边爬边心道,不该在骑射课偷懒的,等回去定要请申屠叶将军帮自己补起来。梧桐树靠近湖泊,叶子入秋后变得枯黄,风吹而落,厚厚一层遮挡了树下小片湖域,看不清深浅。那风筝挂在树枝末梢,摇摇欲坠。秋樰年纪小体重也轻,爬过树枝也不见颤动,她小心翼翼捏住风筝的尾翼往回拉,终于将风筝抱在怀中。临了她想,得亏是自己来,而不是那些成人体格的仆婢,不然树枝早压断了。她松了口气正待返回,转头看见秋桦和仆从们脸色骤白,身下传来树枝一寸寸断裂的声音。“殿下!”“樰姐姐!”啪。一瞬间,树枝彻底断裂,秋樰小小的身躯落入不知深浅的水中,仅余鸢尾风筝静静漂浮于湖面。麒麟失子棺椁里紧闭双眼的女孩在华贵服饰的衬托下更显面色青白,经过初步防腐处理的身体略微萎缩,满身珠宝也难掩尸体的颓靡。秋云漪伸出右手爱怜地抚摸秋樰的脸颊半晌,眼帘低垂,遮去眼底化不开的沉痛。她将右手从棺椁中收回来,回头问海棠:“桦儿还未苏醒吗?”海棠道:“弘徽殿越贵君遣人来报,曲江王中途醒来过几次,但大多数都在昏迷,且太医说病情不见好转,有更重的趋向。”秋云漪沉沉叹了口气,迈步朝殿外走:“命人好生看顾太女遗体,朕先去弘徽殿看曲江王。”秋云漪登基后从东宫搬到先皇寝宫清居殿,赐君后住漪兰殿、贵君住弘徽殿,漪兰殿是秋云漪原本在皇宫的暂时住所,而弘徽殿则曾为先君后即秋云漪生父和安成公主未夭折时的住处。以往金碧辉煌的弘徽殿此时一派阴沉,上上下下,从仆婢到越冬殊,皆是神色悲戚,毫无生气。秋云漪坐在床榻上摸秋桦的额头,脚边是跪着的越冬殊,再往外便是满面愁容的仆从婢女和太医。秋桦额头的温度将秋云漪烫得手一缩,她眼眸向下看越冬殊:“从麒麟神庙回来已有五日,桦儿醒来了几次?”越冬殊眼眶泛红,答道:“三次,他每次苏醒都哭着要姐姐。”秋云漪听到此处觉得自己甚至没力气叹气了。小儿子因为亲眼看见打捞上岸的姐姐的尸体惊吓过度,愧疚惧怕之下重病不起。这些天失去嫡长女的悲伤把她淹没,加之对秋桦病情的担忧,她几乎被情绪击垮。上一次是因为什么?秋云漪想,啊,是五年前,先皇骤然薨逝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被逼得无路可退。“太医,桦儿还要多久能痊愈?”她已经不能生育,今后都不会有子嗣出生,如今没了有意培养的储君,决不可再失去这个亲生的孩子。太医期期艾艾道:“回,回陛下,曲江王他,他恐怕痊愈不了了。”“你什么意思?!”秋云漪猛地转头盯住他。太医身体一抖,“扑通”叩拜在地:“曲江王本就先天不足,又因太女落水一事惊惧交加,他年纪幼小,病重难以自愈,哪怕用人参等珍贵药材吊着,也难撑过几天了。”越冬殊闻言,在床前强撑跪地的身体轰然坍塌,一滴一滴的眼泪砸落,说不出一句话。秋云漪眼疾手快扶住他,心下却一片茫然。她下意识似的让人带越冬殊下去休息,转头伏身跟秋桦额头贴额头,想用自己偏凉的体温给儿子降温。“母皇……”秋云漪听见秋桦低声喃喃,忙退了半身看着秋桦苍白的病容:“桦儿,你醒了?”秋桦用力撑开水肿的眼皮,断断续续道:“母……皇,你……你来看我啦。”泪意涌上眼角,秋云漪应道:“母皇在这里,桦儿你想跟母皇说什么?”秋桦道:“若……若不是我……非要出来散心放风筝,樰姐姐不……不会爬树取风筝,也不会……落水而亡了,都是……我的错,桦儿害死了……樰姐姐,桦儿……不配做樰姐姐的弟弟,也不配……做母皇的孩子。”秋云漪轻柔地抹去他满脸的泪水,因病生理性而流的、悲伤而流的,都抹去了:“这不怪桦儿,你樰姐姐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的,都是因为负责照顾你们的仆婢失职,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好起来,母皇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不能有事。”秋桦笑了笑:“母……皇,我方才……听到了太医的话。生死有命,桦儿自知活不了多久,请……母皇放那些仆婢和他们的家人一条生路,也好……好让桦儿和樰姐姐安心。我很……幸运成为母皇的孩子,也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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