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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话虽如此，可他毕竟背靠户部，明的来不了，可以来暗的，我怕他给你使绊子。&rdo;&ldo;我照章办事，按律纳税，身正不怕影子斜。&rdo;只是日后若要买版、刊印怕是要艰难些，且会被继圣联合其它书局孤立，不过这些她都不好与胡煦说，怕他瞎操心。&ldo;不如去找问问袁先生、杜先生他们？让他们一同想想办法？&rdo;胥姜轻轻一笑，托起茶盏悠悠咂了一口，&ldo;不用，他们自会来的。&rdo;光吃茶，不顶饱，这一日东奔西跑，胥姜早就饿了，看时候也不早，又想起胡煦送来的羊肉还没吃，便提议做个羊肉锅子。&ldo;你今日受惊又受伤的，得好生补补。&rdo;胡煦看她迫不及待地钻进伙房，不由失笑，怎地这般嘴馋？还拿他当借口。&ldo;对了，竹春，去叫一声汪掌柜，就说请他吃羊肉锅子。&rdo;胥姜的声音从伙房传来。&ldo;知道了。&rdo;胥姜早前在西市淘了一个铜锅，想着天冷可以煮点热腾腾的锅子来吃，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就着取暖的炉子起了炭，将炭烧得通红，随后放进铜锅的火座里，再盖上铜盖加汤。汤是由锤破的羊腿骨加姜汁酸水熬制，熬到汤水雪白，再将切得极薄的羊肉片汆烫，趁热就着酱汁吃，味道鲜美。胥姜不光准备了羊肉锅子，还准备了一些笋片、瓜片和酱肉一并烫着吃。几人吃得热火朝天，汗水直冒。汪掌柜吃下最后一片羊肉，问道：&ldo;胥娘子，这酱汁是怎么调的？这么好吃？&rdo;&ldo;这是韭花酱，也不是我调制的，买来的。&rdo;要不说京城东、西二市包罗万象呢，当时她见有人卖这韭花酱，颇为惊喜，便买了两罐，已经吃得所剩无几了。汪掌柜又盛了一碗汤，嘘嘘地吹着喝下肚，可算是满足了，他摸摸滚圆的肚皮，无奈道：&ldo;来你这儿总是管不住嘴。&rdo;胡煦也吃得有些撑，笑道：&ldo;跟着东家这些时日，我也长胖不少。&rdo;胥姜往他腰上瞅了一眼，&ldo;还行。&rdo;又道：&ldo;都说苦读，苦读，若没有强健体魄，又怎能支撑艰辛枯燥的灯下岁月。&rdo;&ldo;说得有理！&rdo;汪掌柜又扔了几片熏肉进去煮，煮好直往胡煦碗里夹。胡煦哭笑不得，却还是勉强吃下了，吃完他看着胥姜，欲言又止。&ldo;东家，有件事我想跟你商议。&rdo;汪掌柜忙朝他看过来，神色期待。胥姜也放下筷子，静静地盯着他。&ldo;这事本不该在此时说，但我想让东家先做好准备，以免届时乱了手脚。&rdo;他腼腆笑了笑，才道：&ldo;袁先生要收我入门，做他的学生。&rdo;胥姜惊喜道：&ldo;真的？&rdo;胡煦点头，&ldo;三日后正式行拜师礼。&rdo;拜袁祖之为老师，那便是一只脚踏入仕途了，胥姜眼都笑成一条缝了，&ldo;恭喜恭喜。&rdo;&ldo;只是……&rdo;胡煦歉意道：&ldo;只是书肆今后便不能常来了，东家怕是要另外再找人。&rdo;汪掌柜没等到他与胥姜互诉心意，倒等来二人分道扬镳，一颗心那叫一个纠结，赶紧烫了两块肉吃了压惊。&ldo;无碍，反正肆里也清闲，慢慢再找便是。&rdo;胡煦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失落。汪掌柜直摇头，心说：这呆子就是个锯嘴葫芦，难怪讨不着婆娘。胥姜给各自一人倒了一杯酒，为胡煦庆贺道：&ldo;祝竹春早日高中，前程似锦。&rdo;汪掌柜也附和道：&ldo;早日高中。&rdo;&ldo;多谢吉言。&rdo;三人举杯，共敬前程。用完饭，两人便要告辞，胥姜让胡煦等着，将工钱一并结给了他。&ldo;其实不用这么急。&rdo;胡煦心头有些难受。胥姜知道他误会了，便道：&ldo;我不是赶你，你忘了？行拜师礼，要备束脩。&rdo;&ldo;东家……&rdo;胥姜又拿出今日带回来的那套茶盏送他，&ldo;今日见到它第一眼，便觉得与你般配，正好今日当做贺礼送你，庆贺喜得良师。&rdo;胡煦打开一看，是一套描着竹枝的茶盏，感动不已。&ldo;你待我这么好，竹春真不知如何报答？&rdo;汪掌柜都要吼出声了，以身相许啊！还如何报答！真是呆得没救了。&ldo;今后得闲，多赠我两幅墨宝就行了。&rdo;胥姜打趣道：&ldo;说不定竹春日后的墨宝，要在这京都千金难求了。&rdo;胡煦也扬起了笑容，&ldo;好。&rdo;送走二人，胥姜脸上的笑容才渐渐落了下去，心头也难免失落，可想到胡煦苦熬了这么些年，终于要熬出头了，又忍不住替他高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啊。她回头看向柜台后挂着那幅《晒柿图》，无声地叹息。马上便是下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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