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思,越想越思啊。他走了……十六天啦!
天外乌云堆耸,一如她的心情。不想了不想了……
&ldo;轰隆‐‐&rdo;裂空的雷声狂然作响,带来暴行疾雨,&ldo;哗啦啦&rdo;打在屋顶上。雷雨持续了三刻钟(古时一刻即十四分二十四秒),漏壶指针跳过申正(下午四点),因为下雨,铺中没有客人。
独摇带着秃宝一起去了灵界,铺中只剩她一人,幸好有四宝六宝相助,让她没那么累。唉!低叹沉沉,玩扇的女子不甚开心。
嗯……不知合欢在不在药铺里,找她……不,送些桃花粉给她好了。寻思着,常微凉站起身,转头在药柜里翻找新制的敷面桃花沫。
此时,雷声已停,街上雨点变小,一片片水洼摊在青石街上,在街边形成粗细不均的水线。
&ldo;哎哟,全湿了。&rdo;一声抱怨响起,铺门外跳起一位裤筒微湿的布衣女子。随着抱怨,她的左手拉近一位颀长的俊美男子。
男子的头发全包在深灰头巾里,月白长衫,前后摆被他胡乱卷起,塞在腰间;他的裤筒折上膝盖,布鞋全湿,应是雨中步行的下场。而布衣女子除了裤筒边沾上些许水滴,全身的干爽与男子形成强烈对比。
放下手中的竹伞,女子走到柜台边,&ldo;掌柜,我要买药。&rdo;
&ldo;客人想买些什么?&rdo;兔兔起身。
&ldo;染黑头发的药。&rdo;女子掏出银子说道,&ldo;药效越深越好。&rdo;
&ldo;……客人,药效不是&lso;深&rso;就好的。&rdo;兔兔拉出勉强的笑,偷偷看了眼自家小姐。
听到询问,常微凉移到女子身边笑道:&ldo;客人,你买黑发药,是家中父母用,兄弟用,还是自己用、送朋友?&rdo;
&ldo;他!&rdo;指了指坐在一边拎湿衫的男人,女子很坚定道,&ldo;他用。&rdo;
常微凉看向男人。嗯,比凯风漂亮,比摄缇漂亮,也比独摇漂亮,不过最漂亮的还是姑娘手上的银子,&ldo;客人,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用黑发药不妥。&rdo;
&ldo;哎呀,你被他骗了。&rdo;女子三步并一步,跨走到男子身边,一把拉散他的头巾,&ldo;看,就因为这样,我才要买黑发药。&rdo;
男子拎着湿衣,头也不抬,似乎女子突来的举动对他而言早已寻常。
随着头巾的散落,一头瀑布般……雪白如银的长发飘然垂下,掩去男子俊美的脸庞。
女子拉下头巾,体贴地将他的头发拢在身后,不打扰到他绞干湿裤的水滴,&ldo;大夫,你店中最好的染发药是什么,我要。&rdo;
&ldo;最好的……&rdo;嗫嚅低念,常微凉从惊诧中回神,盯着男子雪白的长发,眼中闪闪发光,&ldo;啊,有有,常氏的染发药质量保证,从头染到根。兔兔!&rdo;
&ldo;在,小姐。&rdo;
&ldo;去,去把染发乌金散、仙方变白发给我各取三钱。&rdo;闪闪的明睐中,是见到银子的喜悦。相较于男子的容貌,她倒没空理会了。
&ldo;真的有效?&rdo;听着药名,布衣女子下意识问。
&ldo;有效。&rdo;清脆的声音保证,常微凉接过兔兔拿出的药粉,一边用水调和一边道,&ldo;染发乌金散乃是外用,每日洗发后,将药调成水,再将头发全部浸在药水中,二刻钟后换清水洗净,头发即会乌黑光滑。&rdo;
&ldo;那,仙方变白发呢?&rdo;女子瞅了眼药水,再问。
&ldo;哦,仙方变白发是服用药,仍是三月收地黄、六七月收莲心,八九月暇桷角,阴干精调而成。客人,你只要取一两药粉放入酒中,每晚一两,连续喝七日后,白发就会变乌发。&rdo;
用酒喝的药似乎比洗头的药好呀,轻抚着五指间的雪白发丝,女子有些动心,&ldo;真的?&rdo;
&ldo;客人,常氏生药铺虽然小,绝对讲信誉。&rdo;常微凉心中哼了哼,耐心道,&ldo;城中有位官爷不信,将药入酒泡了七天,然后用酒煨鸡七天,你猜鸡成了什么?&rdo;
&ldo;变成什么?&rdo;女子很笨地接口问。
&ldo;变成了乌鸡。&rdo;那位官老爷现在还是常家的大主顾,一把年纪了,成天染着黑发黑须,家中妻妾十多个,她向来避而不见,全交独摇打发。
&ldo;好,就要仙方变白发。&rdo;女子拍掌,定下,&ldo;要一斤……不,三斤好了,包起来我带走。&rdo;
&ldo;客人赶路?&rdo;
&ldo;嗯。&rdo;
趁着包药,女子为男人拢起白发,将头巾重新包好,神色温柔。
&ldo;三十银一斤,三斤九十两,客人,我用油布多包了一层,不怕被雨淋到。&rdo;兔兔送上扎得密实的药包。
&ldo;多谢。&rdo;接过药,爽快付了银子,女子取伞欲走,在门边被男子拉住。只听他低低开口,声音带着清亮。
&ldo;地上湿的。&rdo;
&ldo;我知道。&rdo;女子左脚已迈出门槛。
常微凉似乎听到极轻的一声叹气,看到男子回头冲她们笑了笑,很温柔很礼貌的那种,随后弯腰抱起女子,很快消失在雨丝中。
哦,这就是男人那么狼狈的原因呀。撇撇嘴,盯着瓦沟上滴落的水珠,心头又蹿上那张憨厚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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