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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小妖妇，滚到一边去。&rdo;侯氏尖利的嗓音中不知何时生出了几分嘶哑。&ldo;小心得罪了尊神。&rdo;

这是崇信鬼道者的作法。叶十朋见过这些，早在中宗皇帝当朝时，韦皇后有个宠信的妖妇名叫第五氏，专擅此道。只是斩鸡血作法非同小可，这种魇胜之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他招手将如意叫了过来。&ldo;随她搞去，不要多事。&rdo;叶十朋虽然胆大如斗，但与大唐所有的人一样，对这种神秘莫测的事情心存戒惧，他可不想如意因为好奇中了这妇人的毒咒。&ldo;你去看看多心在干什么。&rdo;

侯氏在那边已经开始了，她展开公鸡的右翅，数了数，便拔下一支鸡翎斜插在发髻上，又刺出一些鸡血，在她的额际、唇边画了几个叶十朋根本看不明白的符号。突然，一声长长的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哀号从她满是皱纹的唇间发出，在叶十朋听起来，这声音直上大堂的屋梁，而后又折而向下，在昏暗破败的客栈中盘旋，最后钻入叶十朋的耳中。

叶十朋仿佛遭到了一记重锤，脑中轰地一声，眼前现出无数的幻影。他没有那种好奇心等到看清幻影的模样，慌忙伸手扶住近前的一根柱子，另一只手在自己腿上用力一拧。

随着大腿上剧烈的疼痛，叶十朋的头脑恢复了清醒，眼前的幻影也消失了。侯氏的声音再传入他耳中时，已经变成了一阵阵的干号。

&ldo;你还不快住口。&rdo;突然一声暴喝，五福嫂面色血红，手持一柄尖刀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只一刀便干净利落地将鸡头斩落在地，祭坛也被她胖大的身子撞坍了。&ldo;你这个老妖婆，你想让俺们满门抄斩么?佛祖呀，万求万应的菩萨呀!&rdo;

五福嫂的狂怒将侯氏在大堂中掀起的一股阴寒之气驱散了。叶十朋顿时觉得眼前亮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几分暖意，虽然天还在下着绵绵细雨。

他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会对侯氏的法术有反应?莫非侯氏想要害他不成?他觉得有必要在房中四处转一转，查看一番。为了如意和他自己的安全，他也得摸清事情的原委。

地窖里，两具尸体早已僵硬了，都光着两只脚，模样怪怪的。以叶十朋的经验，在这样的天气里，三天之内，尸体便会开始腐烂。幸运的是，这地窖里没有进水，也够阴凉，尸体还没有发出臭气。

再检视一遍尸体，仍然没有任何新发现。

叶十朋举着蜡烛四下里看了看，地窖中堆着一坛坛的酒，梁上长长短短地悬挂着不少的风干腊肉、腊鸡等物，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这倒像是个百年老店的样子。

角落里倚了几块破烂的门板，像是刚搬进来不久。叶十朋想上前看个究竟，却发觉脚下踩住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只新竹笠。

这竹笠上没有一丝灰尘，应该是这行商的随身物品。但他的货物到哪去了?叶十朋想着，突然听到上面五福在叫他。&ldo;叶老爷，叶老爷，您上来帮个忙。要出事啦!&rdo;

如意这一次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多心的对面，借着窗外透过来的一丝丝光亮，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他不是汉人们喜爱的那种身材粗壮的男孩，也不够漂亮，但五官匀称柔和，手指纤细灵巧。只是，在他的脸上看不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率真与好奇，显露出的却是几分阴郁，一丝凄苦。

&ldo;到长安来有事情?&rdo;如意天生成的好心眼儿使她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孩子表现出关心来。&ldo;是投亲靠友，还是有所高就?我看你这样子，总不会是上京赶考来的吧?&rdo;

&ldo;到长安找点事干。&rdo;多心的脸上明显地表露出对如意的不耐烦。

&ldo;找活干可是小事。&rdo;在长安东市广有财产的如意，自觉有能力帮助多心。&ldo;不知道你有什么本领没有。如果什么都不会，你年纪还轻，学东西一定很快。等到了长安我帮你。&rdo;

&ldo;不敢劳动姑娘。&rdo;

&ldo;你可不该叫我姑娘。我比你大，别人听起来还以为我是你爹的妹子，可你又不是胡人。&rdo;如意笑得花枝乱颤。&ldo;到了长安，你到南城昭国坊一打听波斯姑娘如意，没有人不知道我。到了你真有难处时，别忘了来找我就是了。&rdo;

两人正闲话的时候，叶十朋在楼下高叫:&ldo;多心，多心兄弟，下来帮个忙。赶快!&rdo;

如意的腿一定是跪坐得太久，有些发麻，两人刚站起身来，如意却突然蹲下去不住地揉腿。&ldo;兄弟你先去，我这就来。&rdo;

听多心的脚步声在楼梯处消失了，如意起身打开了多心的背囊。

多心一定不是个穷孩子出身，他内衣的质地都很不错。这种可拆装的弓箭如意自己也有一套，很不便宜。箭壶中的羽箭被抽出一支，箭簇是淬过药的那种，闪着蓝光。这就不对了。这种药箭多是猎人们捕猎猛兽时才用，而且他们绝不会用这种小弓小箭，这一种是专门用来暗算他人的凶器。

鹿皮药囊也被打开了，里面没有出外行路的人常备的&ldo;诸葛行军散&rdo;之类的药物，而只有几片枯叶。如意取了一片放在袖中，收拾好背囊，溜出门外。

从楼上向大堂下望去，卢嗣宗正拉着破口大骂的侯氏上楼来，叶十朋、多心、五福几个围在五福嫂周围，从她长长的号叫声中可以听出，这两个女人争斗的结果，侯氏占了上风。

多心想要杀死谁?这房中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如意不得不向这个方面去想。如果我是多心，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我应该从哪下手。一边想着，如意一边向回廊的另一边走去。那边没有人住，许多房间连门扇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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