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霍夫走进办公室。

他一看见格拉祖科夫，那张带有稚气的孩子般的脸立即变严肃了。

他使劲把从制服口袋里露出来的那本从彼得格勒搞来的关于宝石的小册子往里塞，用手紧紧捂住，郑重其事地问：&ldo;民警局苏维埃副主席同志，可以叫汽车了吗？&rdo;

苏霍夫说话的声调冷冰冰的，每逢有&ldo;旧制度的残余分子&rdo;在坐时，他总是用这种声调同我说话。

他极不赞成那些同资产阶级分子拉近乎的同志。

格拉科科夫自然是在&ldo;残余分子之列了&rdo;。

&ldo;我们马上就走，&rdo;我说道。

&ldo;先让我介绍一下，这是阿纳托利&iddot;费奥多洛维奇&lso;格拉祖科夫，一个好人，还是一位宝石专家。

你正在阅读宝石方面的书，而在你面前就有一个活人，他可以解答你提出的住何问题。

&rdo;

苏霍夫的脸上泛起了少女般的红晕，总算把那本硬皮书塞进了口袋，井随便嘟囔了一句：&ldo;可以解答任何问题……&rdo;

&ldo;是的，几乎是所有的问题。

&rdo;

苏霍夫的脸红了，他不喜欢我拿他迷上珠宝艺术一事开玩笑，于是以生硬的口气对我说，&ldo;那么，我就去通知司机，科萨切夫斯基同志！

&rdo;

二

当我审讯格拉祖科夫时，雷恰洛夫给我打电话，让我在同无政府主义分子见面之前到他那儿去一趟。

在工农兵代表苏维埃办公大楼的前厅里，在不知从哪所中学里弄来的黑板上刚贴上一张纸‐‐苏联人民委员会致俄国全体劳动者的公开信：&ldo;……敌军在占领德温斯克、维登、卢兹克后，继续向前，企图切割交通干线和用饥饿困死革命的中心……我们要和平，我们准备付出重大代价以换取和平，但是我们也应随时准备回击敌人，如果德国反动势力妄图扼杀我们……&rdo;

一名患肺结核，穿着破旧军大衣的士兵，用被莫合烟熏黄了的手指指着木板上的俄国大地图，地图上用特制的小旗标出了战线的位置。

他用嘶哑的声音喊道；&ldo;弟兄们，我来自莫吉廖夫，来自大本营。

将军们把士兵们出卖了！

枪毙那些坏蛋！

&rdo;

苏霍夫痛苦地瞅着我，他的目光在对我说：&ldo;列昂尼德&iddot;鲍里索维奇，我们应当到前线去！

&rdo;

传递信件公文的女秘书们在走廊里急冲冲地来回奔走，鞋后跟不停地敲打着地板；旧军官们站在刚成立的前线工作部的门口等着接见；

一位年仅十七岁，穿着皮夹克和马裤的委员正向赤卫队员们解释莫斯科军区特别司令部刚下达的命令：全城转入战争状态，昼夜巡逻，实行宵禁，收缴武器。

就地处决犯罪分子……

举行罢工的医生们站在宽楼梯台上，不停地倒换着双脚。

原来放在那儿的亚历山大三世的半身石膏像已被搬走，代之的是某个未来派雕塑家雕塑的法国资产阶级革命领袖们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