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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伊玉将茶杯往桌子上一甩，杯盖都被震起，显然动了怒：&ldo;我已经有了想要的一切？你有想过这一切是用什么换来的吗？博儿现在还可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但如果我一天不理朝政，第二天南国百姓就要遭殃。为什么你不说这个呢？博儿已经不是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交友的权力和选择的能力。他都没有要像一个受害者一样来找我帮忙，你担心的什么？&rdo;

琴林被伊玉的怒气吓到，这个如此激怒的伊玉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熟悉的样子。但是她咬了咬嘴唇，还是不得不哀求伊玉：&ldo;玉儿，就当我说错了。你别生气，就要嫁人了，听说北国和亲使者这几天就到，而且对方也是一表人才，和你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女儿家，要温柔点……&rdo;

&ldo;母后的话，玉儿知道，有时间自会找伊博商谈。玉儿还有要事，不送了！&rdo;没想到听到琴林和解的话，伊玉更气，直接冲琴林下了逐客令。琴林还想说什么，伊玉却径自往书房走去，头也不回。

到了书房，却看到一人尴尬的站在那里，静候着。此人正是左毅。皆因伊玉之前流产后，左毅贴身治病于左右，所以，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伊玉书房和大堂的人。一向面部表情并不多的左毅，此时却看起来心事重重。

&ldo;你都听到了？&rdo;伊玉并不打算隐瞒左毅，也许自古病人对医生，特别是信任的医生，就有一种自然的依靠和信赖吧。

&ldo;……是。&rdo;

&ldo;平时左大夫话都很多，今日为何如此寡言？&rdo;伊玉还在怒气中，她的理智大概知道左毅会怎么想；但此时，她的心却不想听到背叛自己的声音。

&ldo;主君，我讲个故事给你可好？&rdo;左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像是想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话锋一转。

&ldo;如果你想要教育我，就不必了！你不了解我承受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rdo;伊玉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边说边坐下，用手揉着太阳穴。

&ldo;故事很短，是臣自己的经历，并不是要说教，而是看主君累了，讲个故事帮主君分忧而已。如果讲到一半，你不想听，我可以随时停下。&rdo;左毅恭敬的说道。

&ldo;好，讲吧。&rdo;伊玉叹口气，说道。

&ldo;臣小的时候，做过一件错事。当年，有一座亭屋，坐落在旁边白雾山上，依山而建，傍水而立，笼罩在云雾里，冬暖夏凉，景色宜人，是我一旦背不过那些厚厚的糙本医术时解闷的好去处。不想，一日，几个其他的孩子也发现这座亭屋的好，于是开始在里面玩耍。当我看到亭中满布其他孩子时，竟有一种心爱的藏身之处被别人占有、抢走的感觉。在和那群孩子争吵不过的情况下，我竟然一把火烧了那亭屋。但是你知道吗？原来，在亭屋着火崩塌的一瞬间，最伤心的却是我。之前无数美好的记忆全部随着悔恨而湮没殆尽；火灭了，它烧的只剩几根立柱，再看到它，里面的一切空间都那么熟悉，但我自己却知道：一切都已经变样，已经回不去了。而自己的心痛和遗憾，却是永久的……&rdo;左毅云淡风轻的说，好像真的只是讲一个无关紧要的儿时故事。

而伊玉却突然走到左毅身旁，眼中充满怀疑和不解，盯着他问道：&ldo;左毅，你都知道什么？&rdo;

左毅做了一个揖，但起身时面上却挂着心痛的笑容，缓缓的说：&ldo;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舍得、舍不得，放下、放不下，缘起、缘灭，最终害苦的只有不解之人。但微臣希望玉主君可以以后每日都开开心心，不要被一时的情绪左右了理智，留下遗憾……&rdo;语气真诚，却字字钉入伊玉心里。

&ldo;可是，你又知道我的不甘吗？你就没有过不甘吗？&rdo;伊玉抓住左毅的双臂，摇晃着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糙。

左毅仍旧不紧不慢的扶伊玉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ldo;玉主君心系天下，却仍能保持那份仁爱和善良。如果真的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定会自责不已，最过不了那道关的，反而是你的内心；最痛苦的，反而是你的内心。臣也有过不甘，但是为了那人，臣愿意选择成全……&rdo;

&ldo;好一个成全，说起来容易……&rdo;伊玉盯着左毅，似是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的样子。

&ldo;不可畏也，伊可怀也。家园荒凉了不可怕，但如果连自己的心都迷失了，就再无家可归了……

伊玉眉头舒展开了，这块她解了很久的心结，此刻慢慢的正在被解开；压了多日的胸口大石，竟开始分崩离析，空气终于可以穿透她郁结已久的心扉，被她大口吸入，让她神清气慡。她看着左毅：&ldo;左大夫，如无你，谁人懂我、替我分忧呢……&rdo;

深夜，一黑衣人潜入博王爷府，敲门声后，安无声息的潜入伊博睡塌侧，却惊讶的发现，穿上和衣坐着的却是另一张熟悉的面庞-伊玉。

&ldo;伊……玉主君，多日不见，别来无恙……&rdo;

&ldo;芮叶，大胆，你竟然深夜擅闯王爷府！&rdo;伊玉呵斥道。

&ldo;你知道我来的用意为何，伊博呢？为何你在这里？&rdo;芮叶仍然没有理清头绪，只是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伊博说清楚。

&ldo;你找他，他是你什么人？需要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找他？你应该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再问别人吧？&rdo;伊玉戏谑道，言语又有一种愤恨和恼怒。

&ldo;你看到我的信了，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rdo;芮叶为难，面对这个曾经知心的人，在她当面说实话，比他想的还要难。

&ldo;我不明白。是我糊涂了，还是你糊涂了。所以，趁我没有叫侍卫，你可以解释！&rdo;

芮叶看着伊玉，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豪气云天的巾帼英雄为何此时如此咄咄逼人，但是，他没有打算退缩：&ldo;我找他是要告诉他：我此生怕是要负了玉主君厚爱，我会劝玉主君收回和婚之约。&rdo;

&ldo;混账，国难当前，君无戏言！且不说我不会拿南国做赌注，即使我愿意，我又为何要这样做？&rdo;伊玉死死盯着芮叶，像要将他看个明白。

&ldo;我芮叶，爱慕伊博！自此之后，仅此一人。&rdo;

&ldo;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喜欢……伊博？&rdo;

&ldo;是的，始于好奇，陷于才华，忠于相知！&rdo;

&ldo;你！你！你不怕天下人耻笑？&rdo;

&ldo;我怕……我怕此后，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微笑、嗅到他的气味；怕再也没有人可以和我谈笑、斗嘴；怕再也没有人可以知我、懂我；怕前半生已经虚度，后半生无此人相伴，红尘会有多寂寥……我怕的东西如此多，至于天下人如何想，已然无暇顾及！&rdo;

&ldo;你怕不是得了痴心疯了吧？你简直疯了！&rdo;伊玉有些歇斯底里。

&ldo;能袖手江山、放弃天下只为与君相拥……这是爱是痴，莫非你真的不懂？&rdo;芮叶眼中藏不住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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