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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苏浦生把头点点，两人随着下轮渡的人群往外走，不时有人往身上碰碰撞撞。郭惠妹说：&ldo;下轮渡的人总是不守秩序，要是有个警察，就没人敢这样乱挤了。&rdo;苏浦生点头说：&ldo;是的，我要是个警察，就没人敢这样乱挤了。&rdo;有人推了辆摩托车从身边擦过，郭惠妹说：&ldo;你每天骑自行车，要是有辆摩托，上班路上还要快一些了。&rdo;苏浦生点头说：&ldo;是的，要是有辆摩托我上班就更快了。&rdo;郭惠妹说：&ldo;苏浦生，你不能总是重复别人说的，你得说说自己的话才是。你听见没有?&rdo;苏浦生说：&ldo;好吧。&rdo;

两人跨越浦东大道，走进阳光灿烂的金桥路，穿过巷道进门。外婆觉着了动静，朝跟前摸摸索索过来。苏浦生说：&ldo;这是我外婆。&rdo;外婆摸住了郭惠妹的手，说：&ldo;姑娘，你是在叫我外婆吧?&rdo;苏浦生说：&ldo;外婆，人家还没有开口哩。这是郭惠妹。&rdo;外婆把郭惠妹的手摸了又摸，说：&ldo;姑娘，我知道你在说，你就说吧，你在说什么呢?&rdo;

郭惠妹叫了声&ldo;外婆&rdo;，苏浦生说：&ldo;她听不见的。&rdo;郭惠妹随着外婆摸索的手，把头凑到跟前，说：&ldo;外婆是要我把脸给她看看。&rdo;苏浦生说：&ldo;她看不见的。&rdo;郭惠妹问：&ldo;你平时怎么办呢?&rdo;

苏浦生笑笑没有回答。他碰碰外婆，外婆把手松开了。郭惠妹仔细把大房间看了看，走进小屋问：&ldo;这是你住的屋子?&rdo;苏浦生看到外婆往小屋摸过来，鼻子像往常那样一嗅一嗅的。他绕过郭惠妹的目光，没有说话。外婆说：&ldo;姑娘，你别嫌弃，这只小羊羔的窝里有股气味，让你受不了吧?&rdo;

郭惠妹摇摇头，回到大房间，找地方坐了下来。转悠个不停的外婆忽然嗅嗅鼻子说：&ldo;是你舅舅来了。&rdo;苏浦生看见舅舅穿了一身更旧的衣裳。舅舅进门主动打招呼说：&ldo;你是郭惠妹吧。我跟你们王老板同年进的工矿，他早一步，下了海，现在大大发达了。我晚了一步，下了岗，一天不是一天，我跟他是天上地下不好比了。&rdo;郭惠妹叫了声&ldo;舅舅&rdo;，舅舅说：&ldo;我这个外甥跟他的属相一样，人很温顺，就是恨人家叫他的小名，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未儿，我说的对吧?&rdo;

苏浦生咽口唾沫。舅舅说：&ldo;未儿，我打听到确凿消息，这几幢楼的拆迁，一两个月内就要开始了。&rdo;郭惠妹插话道：&ldo;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呀!&rdo;舅舅说：&ldo;我正要说给你听呢：未儿的户口不在他外婆这里。&rdo;郭惠妹奇怪地&ldo;哦&rdo;了一声，等苏浦生说话。苏浦生低头不语。舅舅解释说：&ldo;未儿跟他娘一样，不肯多说话。他娘从来不说未儿亲生父亲是谁，跟家里人也不说，直到临死也没说。未儿跟他娘这一点特像，嘴巴紧哩。&rdo;

舅舅继续解释说：&ldo;这是未儿他外公在世时的主意，老头子坚决要把自己的孙子户口调换过来。其实我儿子才七八岁，未儿是可以多住几年的，突然冒出拆迁的事，麻烦就来了。&rdo;郭惠妹问：&ldo;怎么办呢?&rdo;舅舅说：&ldo;惠妹，你跟未儿谈朋友，算是自家人了，我今天来，就是把该说的话，当面对你说的。&rdo;苏浦生朝郭惠妹看看，她正回头往这边看，还是等着他说话。苏浦生把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舅舅继续说：&ldo;未儿他是不会说的‐‐我只恨自己下了岗，人灰溜溜的，在家里说话不能算数‐‐未儿，你也听见吧?&rdo;

苏浦生咽口唾沫，把头点了点，看着舅舅走出门去。外婆嗅着说：&ldo;未儿，你舅舅怎么来了就走了，连饭也不吃?&rdo;苏浦生目送着舅舅在巷道里越走越远，他回过头来，看见郭惠妹在收拾手里的坤包。郭惠妹叹了口气说：&ldo;苏浦生，你要是有个地方住就好了。&rdo;

苏浦生把头点点，没有说话。外婆有些奇怪地问：&ldo;姑娘，你怎么也是来了就走，连饭都不吃?&rdo;苏浦生碰碰外婆，外婆紧紧抓住的手松开了，郭惠妹起身往门外走去。外婆叫道：&ldo;未儿!&rdo;苏浦生说：&ldo;外婆，我知道了。&rdo;外婆摸索着跟到门口，嘴里疼爱地嘱咐说：&ldo;未儿，你这只小羊羔长大啦，该懂点男女之间的事情，送送人家姑娘，去吧。&rdo;

吴静怡听见助手小姚说：&ldo;您好，欢迎来我们诊所，请登记一下‐‐您找吴医生?哎，她正忙着呢，别直接往里闯呀!&rdo;她起身出门看了看，招呼被小姚阻拦着的青年说：&ldo;别着急，我这里马上就好了。&rdo;

她送走诊治完毕的患者，把青年请进咨询室，为他倒了杯水，说：&ldo;请稍等，我去去就来。&rdo;她关上门，回到前厅，看到了小姚询问的目光。小姚压低声音问：&ldo;这就是那个给自己取名叫&lso;狼&rso;的人?&rdo;吴静怡点点头。小姚说：&ldo;嘿，他终于在我上班的时候来诊所了。&rdo;吴静怡问：&ldo;你的感觉怎样?&rdo;小姚说：&ldo;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rdo;吴静怡说：&ldo;我问的不是这个。&rdo;小姚说：&ldo;你是问他的治疗效果?&rdo;吴静怡摇头说：&ldo;我问的也不是这个。&rdo;小姚说：&ldo;哦，你是说，他是不是个危险人物?&rdo;吴静怡把头点点。小姚沉思了一下，回答说：&ldo;至少，这人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情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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