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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窗外有呼呼风声刮过，我的一颗心也在这亘古的静默中跳得快了起来，仿佛是欢快的，却也不尽然都是欢快。

倘若夏沐烜当真用的是这心思，那么至少我对他而言，尚且有用。

尚且有用，就是我今时今日所处的位置么？

原来我一早已为人棋子！

好得很！

唇齿间有寒意阵阵，冷得人齿舌打颤，却不得不冷静，于是抬头问净雯：&ldo;当年我…父兄，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被判的罪？&rdo;

净雯摇头：&ldo;奴婢知晓的不多，实在无法为娘娘解惑。其实娘娘失子后心中总是郁郁，不妨召老夫人进宫陪伴。想着老夫人来了，圆了母女伦常，娘娘这身子也能好得快些。&rdo;

&ldo;然而母亲她…&rdo;

&ldo;积年之事，都是老黄历上的事了，皇上既已不予追究，娘娘又何必耿耿于怀？且奴婢一早说过，娘娘…终究是皇后，本不必自乱阵脚。&rdo;

我想笑，然而嘴角却只能扯出一个再苦涩不过的弧度：&ldo;这话你一早就跟我说过。净雯，你这样洞察世事，当真不像个宫人样子。&rdo;

她依旧淡淡笑，剥了枚枇杷递给我：&ldo;奴婢不过是仗着在宫中多待了些年岁罢了。&rdo;想了想，换了郑重神情道：&ldo;陆毓庭官居太医院院使，只在章显之下，却常年受同僚非议，娘娘是知道的。&rdo;我从她手里接过来枇杷，她继续说：&ldo;其实同行相忌本也平常。然而他如此才具，皇上太后无不器重，却仍频遭非议，若非太过孤高自傲，就只能是一味洁身自好，不愿与人同流合污而遭人排挤的缘故了。&rdo;

我点头：&ldo;我也观察他有些日子了，像是有气节的。&rdo;

当下有了计较，想起印寿海先前说的那番话，目中微微一黯，复又恢复如常，道：&ldo;让小厨房炖盅枇杷银耳羹。&rdo;

净雯笑了：&ldo;娘娘能想明白就好。&rdo;

怎能不明白呢？纵使再怎么不情愿，然而看眼下情势，我能仰仗的人，也是唯一能仰仗的人，除了夏沐烜，还能有谁？

再一想也就无所谓了，有人仰仗，总比没人仰仗的好，左右目的只有一个，我如今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沐浴后天色已深，夏沐烜进殿来时，我正执书靠在榻上凝神翻看，似乎并没有听到他那脚步声，直至小炉里炖着的汤盅突突滚了上来，我才回了神，正要伸手去揭那盅盖，却是一人先一步伸手过来揭了去。

夏沐烜几不可闻叹了口气：&ldo;怎的还这样迷糊？&rdo;

我故作吃惊地回过头去，然而十数日不见，这么乍然见面，那怔愣也不全是装的了。

夏沐烜的神情倒与平日无二，探了半个身子过来，望了眼汤盅里头的东西，笑容颇欣慰：&ldo;当真熬上了？&rdo;

他离得近，鼻端萦绕的都是那股熟悉的芝兰香味，我几乎本能地想撇开脸去，也当真背身过去了。

夏沐烜也不生气，在榻旁坐下，扳我过去面向他，脸上有笑，语气感慨：&ldo;你啊，见了朕反倒生起气来了。&rdo;伸手抚一抚我垂在肩侧的长发：&ldo;好啦，朕不是来了？&rdo;

我只不应声，自顾自从汤盅里头舀了羹出来，递给他：&ldo;是药总带毒三分，这枇杷是现摘的，加了银耳用文火熬了两个时辰，晚上喝最是清热去火。&rdo;说完再不看他，拿了书继续翻看。

夏沐烜依旧不恼，舀了勺尝尝，不住口称赞：&ldo;不错，甜而不腻，也糯得很。&rdo;

&ldo;政务再忙也要注意调养，且夏日里本就燥热，底下人也该上心些。&rdo;

夏沐烜似笑非笑望着我，一壁吃一壁等着我继续往下说，我却打住了，翻过一页书去，静静再无多余一句。片刻后，他再次叹了口气，然而那叹息是绵长轻柔的，凑过来看了看我手头的书，轻声笑：&ldo;你这气还要生到什么时候？&rdo;

我微微垂下眼睑，在墙上投下一抹伤感剪影：&ldo;谁在生气了？&rdo;

这样的感伤，自己看着都想嗤笑，然而却不得不做。

我再不会伤心了。

他见我如此神情，越发柔软了口气，搂我过去，如往日那般一下下轻抚我的背：&ldo;你还年轻，以后总还是会有孩子的。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rdo;

我压下嘴角冷意，越发伤感了神情，道：&ldo;此番孩子没了，到底是臣妾这个做母亲的不当心，我…&rdo;

夏沐烜眸中有些微愧疚神色：&ldo;那日是朕急迫了些。&rdo;他低头，缓缓看住我：&ldo;清清，你会不会怨朕？&rdo;

怨他？这是多深沉的感情？且没有爱，又何来恨？

我想我连怨都懒得怨他。

这样深沉的感情，只会撕裂我的心，让我迷了心智，钝了脑子，看不清前方的路，进而将性命白白断送在这繁华冢里。

人命血债，还未能一一讨回来，我岂容自己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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