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云顿住，几欲开口，终究摇了摇头。

“你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没有用吗？”

女人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自家丈夫身上，轻飘飘地笑了一声：“知道了。

你们来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是我能怎么做？一切都太晚了……我也许不该这么做，早就不该，我应该陪他度过最后的时间……”

“……他真傻。”

从女人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众人隐约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的丈夫，死在她出门败坏名声的昨晚。

她拿着凑钱买的药回到家，他吊着最后一口气，满眼哀伤与愧疚。

男人最后的遗言是——“对不起，我拖累你了。”

“我毁掉了身为他妻子的名声，他却怪自己没照顾好我。”

女人缓缓挪动身子，伏在男人冰冷的胸膛，试图感受心跳。

众人神色复杂。

来的路上，练云他们了解到女人是男人空闲时接任务打怪，从怪物口中救下来。

她在男人家里养了一个月的伤，男人用为数不多的存储为她买药看病，养伤过程中，两人对彼此慢慢倾心。

等她痊愈后，拒绝了男人为她找房子的提议，留在了这所拥挤却温暖的房子里。

从此男人出门工作，女人做些零散的活计，等他回家。

两人都很勤劳，维持生活根本不是问题。

直到长期在采石场工作的男人生了肺病。

和塞尔的家庭一样，或许说，和阔格城中无数个刚刚能够维持生计的家庭一样，只要突如其来任何一种疾病，就能瞬间压垮整个家庭。

练云默默看着女人安静的动作一言不发。

兰纳望着练云，替她进行下一步的问话：“如果你能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会给你一笔钱，能让你好好安葬他。”

女人的身子动了动，良久，她掀开眼皮，望向练云，又扫视一遍屋子的人，最终将视线落在练云身后。

“如果我们能有孩子，一定也和他一样美丽。”

她说的是巴克。

巴克冷着脸，不为所动。

女人绝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真是美丽，希望你永远这么美丽才好。”

大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巴克虽然漂亮，但却远不及女人的美。

女人却不再提起这个，她坐起身，理了理袖口，终于缓缓道来：“他们半个月前找到我，说有特效药剂能治疗我丈夫的病。”

她早就听说了前些日子的案子，那个人死了，但是他的家人得到了很好的医治。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这是递到我面前唯一的希望……他们让我去勾引男人，这对我轻而易举，你知道吧？”

她看向巴克，扯出一个凄美的笑。

巴克同她对视，又移开了视线。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就这么一点一点流逝。

他当初为了救我，起早贪黑地做工，他的病和我不是没有关系。”

女人微微闭眼，掩去眼中的情绪。

“最后，他们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