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厚重古朴的大铁门打开的时候,楚留香原本以为会从里面吹出来一股寒气。
里面摆放着许多名人的剑,剑下又有许多亡魂。
还有许多的血衣,那是“血衣人”的骄傲,是用无数的亡灵换来的荣誉。
这些亡灵被封禁在匣子里,紧锁在铁门后面。只要这扇门打开,他们一定会化成凄厉寒风喷涌出来,向这个世界宣泄着怒气。
可当门真正打开时,楚留香虽然还是感觉到洞里原本就有的寒冷,却不似上次来那般冷。
上次是削骨般的冷,这次只是肌肤上的微微发冷而已。
原本黑暗阴冷的石壁上,现在已经点了无数盏灯,这是下人在他们来之前就点好的。
这里似乎不在是薛衣人的禁地,每个人都可以进来。
在灯光的照射下,石壁的纹理显现出来,颜色也不是纯黑色,而是青褐色。
顺着石壁往前走,楚留香跟着薛衣人来到了他那间藏着宝剑与血衣的石室。
令楚留香惊异的是,这间石室原本放着的许多匣子,现在竟然全都不见了。整间屋子除了墙上的几盏灯外,只有屋子正中间放着的一个蒲团。
“香帅一定好奇,那些宝剑血衣,如今都在何处。”薛衣人不等楚留香开口询问,就自己先说了出来,“宝剑我已经命人拿去重新铸成了农具,送给了山下的农夫,而那些血衣,也已经一把火烧了。”
薛衣人说的很轻松,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
可楚留香知道,这里曾经收藏的宝剑,在当今世上都很难寻得第二把。
其中甚至有铸剑名师欧冶子亲手所铸的宝剑,这些都已经成了无价之宝。
而那些血衣,更是见证了薛衣人在剑道上的一步步追寻,是他一次次用命换来的。
想起上次来这间石室时,薛衣人抱住宝剑忘我的样子。楚留香实在难以想到,如今这个老人会把一生的荣誉全都抛掉。
“我的名声来之不易,可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薛衣人走过去坐到了蒲团上,闭上眼睛继续说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只等到笑人死时,我才真正感受到一个人的死亡很简单,但他的亲人有多痛苦。”
楚留香默默听着眼前这个老人继续说下去。
“我把这里的曾经的虚荣浮华都清理后,每天的子时都要来这里打坐念经。据说子时是阴阳交汇的时候,我可以在这里见到那些曾死在我剑下的人。”
楚留香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想问是否真的能看见这里的灵魂,但话说出来很快就止住了。
他忽然想到,打破一个老人的幻想,是一件多么恶毒的事。
......
宴席很快准备好,桌上不但准备了上好的美酒,令人眼馋的珍馐,还有一碗楚留香爱吃的鲈鱼脍。
看着这碗鲈鱼,楚留香想到了掷杯山庄的左二爷。
天下唯有松江秀野桥下的鲈鱼才是四腮,唯有左二爷亲手烹饪的鲈鱼脍才是最妙的。
每年冬至前后,楚留香总是要去一去那掷杯山庄,尝一尝那江湖人求之不得的美味。
楚留香首先拈了一块鲈鱼放进嘴里,待那鱼肉从嘴巴咽下后,香味带来的舒适四散全身时,不由得感叹道:“当得左二爷亲手烹饪!”
薛衣人听见楚留香如此夸赞,由衷一笑道:“这是薛某亲自跟左二爷学了半年,才有此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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