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谢聋子一直蹲着走路蹲着干活。

柳金娜看着难受的谢聋子，她从雪地里挖出了几种中药，用嘴嚼烂，她含着眼泪帮着谢聋子敷药，谢聋子闭着眼睛，眼泪一串串地流出来，他喃喃地叫着：&ldo;妈‐‐妈‐‐&rdo;

柳金娜说：&ldo;聋子，你咋这样咧，你是个好人，是我害了你咧。

&rdo;

谢聋子独自呜咽着。

春生一天天大了，他跟谢聋子学会了捕获猎物，学会了劈柴……他仍管谢聋子叫爹。

&rdo;

春生说：&ldo;爹，你歇着，我干吧。

&rdo;

谢聋子听不见，谢聋子说：&ldo;你还小，你歇着吧。

&rdo;

春生说：&ldo;爹。

&rdo;

后来，山里来了两个人，他们看了看窝棚，又和柳金娜说了会儿话，他们说得最多的是郑清明的事。

说完，来人就拉着柳金娜的手说：&ldo;这么多年，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rdo;

柳金娜说：&ldo;不苦，有啥苦的，比抗联那时好多了。

&rdo;

来人听了柳金娜的话就红了眼圈。

没过多久，山下开来了一辆吉普车，车下走下那两个人。

他们是来接他们下山的。

柳金娜不想走，那两个人就很真诚地说：&ldo;不走咋行，我们没法和烈士交待，也不好和上级交待。

&rdo;

他们走的时候，要一同带走谢聋子，谢聋子就抱着那些兽皮说：&ldo;我哪也不去。

这就是我家咧。

&rdo;

来人摇摇头，叹口气，便带着柳金娜和春生走了。

谢聋子一直送母子坐上吉普车，车快开时，春生隔着窗喊了一声：&ldo;爹‐‐&rdo;

车就走了，谢聋子看见车离自己愈来愈远了，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声：&ldo;妈‐‐&rdo;谢聋子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谢聋子成了这片山林的守林员。

每个月，山下的人把米面送到山上来。

山下的人提议把窝棚扒了，重新给他盖一间，谢聋子没同意。

他仍住着那间窝棚，他习惯自己长时间地蹲在窝棚门前，望着眼前那片山林呆想。

想着想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他冲那山那岭喊一声：&ldo;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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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山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