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燃着炭炉,点着熏香,谢殊走进门来,一眼就看见谢冉坐在案后撩着袖子优雅煮茶。
&ldo;你来的倒挺早。&rdo;
自上次那一顿质问,二人许久没有私下见过。谢冉抬眼看去,谢殊正解去披风,身上着了件绯色衣袍,这般明艳夺目的颜色,却不及她白面红唇惹眼,他低下头专心看茶:&ldo;不是丞相叫我来的么?&rdo;
&ldo;是啊,今日让你见一见几个小辈。&rdo;谢殊在案后坐下,朝沐白点点头。
门外有人领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个个身着厚厚锦缎袄子,站在谢殊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沐白向她一一介绍,为首的是谢璋,已过世的谢敦的长孙,看起来已有些少年模样了。他身旁站着的糯米丸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圆乎乎的,叫谢瑾,是谢璋的亲弟弟。最边上站着谢瑄,是谢龄的孙子,他长高了不少,垂着眼,神态却不见拘谨。
谢殊故意道:&ldo;我将你们的父亲送上了斩头台,你们可怕我?&rdo;
两个年长的孩子都一板一眼回答不是怕而是尊敬,像是套好了话。糯米丸子到底年纪小,顿时就被这话给吓哭了,谢璋在旁边小声教训他,却也无法让他安静。
谢殊既无奈又好笑,想要安慰他,一接近,他倒哭得更凶,只好叫人先带他下去,临走还不忘给他压岁钱。
她又问谢璋道:&ldo;听闻你不喜读书,那你可喜欢习武?&rdo;
谢璋眼睛一亮,点点头。
&ldo;可是武将也要读书识字的,你还是得用功才行。&rdo;谢殊说完吩咐沐白道:&ldo;请个好师父来教他习武,切记要人品端正的。&rdo;
沐白记下,又叫人带谢璋出去。
独自留下的谢瑄安然站着,不说不动。谢殊原本还有许多话要与他说,此时反而什么都不想说了,直接吩咐道:&ldo;将他留在相府教导吧。&rdo;
谢瑄抬头看她,似乎很惊诧,过了一会儿才行礼道谢。
谢冉看了半天,一直不动声色,直到沐白将谢瑄带走,才问道:&ldo;丞相这是干什么?&rdo;
&ldo;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是个好苗子罢了。&rdo;谢殊笑眯眯地端过他沏好的茶饮了一口。
谢冉看着她,手暗暗揪紧衣摆,她连继承人都选好了,可是即使没有子嗣,最好的继承者难道不该是他么?
谢殊从茶盏后倏然抬眸,正盯着他。他怔了怔,只觉自己的不甘都被她尽收眼底,又有些难堪。
谢殊,你就是要牢牢操控我就对了!他愤然起身,拂袖出了门。
沐白走回来,刚好与他擦身而过,惊讶道:&ldo;冉公子又跟公子吵架了?&rdo;
谢殊搁下茶盏,笑了笑:&ldo;怎么会呢,我从不跟人吵架。&rdo;
和往常一样,新年时皇帝会与百官同贺,但今年他身体抱恙,也没设宫宴,官员们就都空闲了下来。
卫屹之今年算是一家团圆了,晚上母子三人秉烛夜谈,说起幼年趣事,都觉得好笑。
&ldo;你当初连剑都拿不动,现在居然做到了统帅,真是没想到。&rdo;卫适之轻咳两声,有婢女来给他披上大氅,他拢着领口又对卫屹之道:&ldo;当年秦军大败,我听到晋军将领是你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呢。&rdo;
卫屹之看他一眼:&ldo;秦国应当知道你我的兄弟关系,他们没有为难你吧?&rdo;
卫适之笑着摇了摇头:&ldo;他们一心想要招降我,怎么会为难我呢?&rdo;
襄夫人忍不住插了句嘴:&ldo;我早就想问了,你在秦国这么多年,有没有……娶妻啊?&rdo;
卫适之仍是摇头:&ldo;秦国丞相安珩本来要给我做媒,但我知道这只是拉拢手段罢了,所以没有答应。&rdo;
&ldo;那你这么多年就孤身一人?&rdo;襄夫人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卫适之握住她手:&ldo;母亲不用难过,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rdo;
卫屹之叹了口气:&ldo;虽然大哥不愿被陛下知晓你回来的消息,但我还是想上奏朝廷,请他将武陵王的封号赐给你,毕竟你才是长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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