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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他料事如神，怎么一切都像是他准备妥当的，连个逃跑的藉口都让她找不出来。

到了洗手间才发现，毛巾里面还有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运动裤，看起来倒像是新的，只是都是男式，t恤勉强能穿，裤子晃晃荡荡。可是再看看自己湿透的衣物，穿在身上怕是透明得风光旖旎，着实不大像话，所以和自己斗争片刻，最后卷起运动裤的裤脚，也只好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洗手间，孟怀远坐在书桌边对着电脑，抬头看见她，嘴角微动。也难怪，她这副宽袍大袖的样子，一定十分可笑。

他站起身来，恢复公事公办的样子：&ldo;看看是不是这些照片，有没有遗漏。&rdo;

她答应一声，才定定神走进书房去办正事。

所有的照片都在那里，包括那些长街陋巷里热烈拥吻的镜头。她一张张地翻过，又一张张地删除，删到后面禁不住有几分艳羡明殊。特别是有一张，明殊和阿仁站在一家蛋糕店的窗前，玻璃里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十指相扣，都笑得爽朗动人。

她的手指停留了许久，最后手一抖，还是删掉了。

小雪走回客厅时，孟怀远正在饭桌上摆放碗筷。他听到拖鞋的辟啪声抬起眼，正好看见她立在门边。头发还有几分湿，衣服太大，空空荡荡吊在她肩膀上，更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女人过了青春期，总会比以前更丰腴些。她倒比十年前更瘦了些，眉目姣好如昔，只是脸色更苍白些，苍白得透明，眉宇间常常笼着淡淡的不经意，像是心不在焉地出神，可不知为什么见了总让人心里隐隐作痛。

他在客厅明晃晃的灯光下头停了片刻，最后放下手里的碗筷：&ldo;本来今天要去印度出差，所以放了阿姨的假。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叫了外卖。&rdo;

小雪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说：&ldo;不麻烦了，我看我还是先走了。&rdo;放眼望一下窗外，又低头看看自己，&ldo;呃，麻烦你把刚才的雨衣再借我用用，再借我个塑料袋装一下湿衣服。&rdo;

他像是不漫不经心地抬头：&ldo;你的衣服在洗衣机里，现在怕是不方便拿出来。&rdo;

&ldo;啊？&rdo;她不由又愣了愣，然后忙不迭地摆手：&ldo;……那算了，下次我再来拿。饭还是不吃了，真的不用和我客气。&rdo;

她看见他明显地蹙眉，直直望着她说：&ldo;你觉得我在和你客气？&rdo;

这下她不禁窘迫地怔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孟怀远低头说：&ldo;洗完衣服正好吃完饭，免得你下次又跑一趟。&rdo;

这个理由应该说足够充分。其实不过是面对面吃一顿便饭，她在心里骂自己，至于吗，又不是吃你。

她淡定地走过去坐下。桌上是三菜一汤，海米冬瓜汤，西芹百合，苦瓜牛肉，和一碟豉汁白虾，翠绿浓赤，煞是好看。坐在那里忍不住还是窘迫，只好找话来讲：&ldo;我以为你不吃海鲜和肉菜。&rdo;

他微微抬眼：&ldo;不是不吃，只是吃得少。&rdo;

她点头：&ldo;也是，多吃蔬菜有益健康。&rdo;

他不搭话，她只好另找话题：&ldo;本来今天去印度出差啊？怎么又没去成？&rdo;

他平平淡淡地答：&ldo;飞机机械故障。&rdo;

她&ldo;哦&rdo;了一声，终于陷入无奈的沉默。说实话，凭什么是她找话讲？既然他坚持吃这一顿尴尬的晚餐，没理由由她一个人承担活跃气氛的任务。

她安静下来，他果然抬眼问：&ldo;你为什么住在集末？&rdo;

&ldo;嗯？&rdo;她被问得措手不及。房价平，有地铁，记得她上次如此答，不知是不是要重申一遍。

&ldo;为什么是集末？&rdo;他停了手上的筷子，这样直直望着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ldo;交通方便，房租便宜，又离你公司更近的地方有的是。&rdo;

&ldo;……也没为什么，&rdo;她咬着筷头支吾，&ldo;无非是凑巧看到这里有空房……&rdo;

&ldo;凑巧，真是有些巧，这么大老远就凑巧能看到这里有空房。&rdo;她看见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然后&ldo;光当&rdo;一声，她把面前的汤碗带翻在桌上。她&ldo;哎呦&rdo;叫了一声连忙扯过餐巾纸实施抢救，孟怀远说：&ldo;卧室里还有一大包纸巾。&rdo;她做贼心虚地自告奋勇：&ldo;我去拿。&rdo;

卧室在走廊最深处。她开门进去，一眼看见床头的纸巾盒子，一把拿过刚要回头退出来，无意间看到窗外的景色。

天是将黑未黑的深灰色，窗外视野开阔，看得见远处黛青色的群山渐渐隐没在一片水墨画般的暮色中。之所以视野开阔是因为对面是小区墙外的旧楼，比新建的高层矮了一大截，此刻楼里的窗口渐次亮起暖黄的灯光，她几乎可以闻到窗口飘过来的饭菜香。

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到，他的卧室正对着她住的那栋楼，而他的窗口恰恰俯视她的阳台。一阵风来，扬起浅褐色的窗帘，窗帘后立着台望远镜。她觉得心里突突地跳，迟疑了许久才放下纸巾盒走到窗边。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她看见自己家的阳台。客厅的窗户里亮着灯，明殊从客厅的一端走到沙发前，俯下身和坐在沙发上的人说话，那人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他就顺势低头迎上那人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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