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页_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蓝色的奥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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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下一个急刹车僵在了原地，回过身贴着墙根偷偷看回来路。两个穿文化衫的拉着阿远的胳膊，另一个光膀子的把什么递给那个穿西装的：&ldo;大哥，只有三十几块。&rdo;

穿西装的默默剔牙，半晌才&ldo;噗&rdo;的一声把什么吐在地上：&ldo;我说小孟，不是说好了一个月五百的吗？这个月怎么啦？&rdo;

她看到阿远抬起头直视那人，冷冷说：&ldo;你们三天两头来骚扰我，做不成生意当然没钱还。&rdo;

&ldo;还嘴硬！&rdo;光膀子一声大喝，毫不犹豫地挥出拳头。

&ldo;彭！&rdo;的一声，拳头结结实实打在柔软肉体上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揪，紧紧闭上眼不敢看。

&ldo;停，停。&rdo;穿西装的喊，说罢似乎沉吟了一刻，最后踱到阿远面前，无可奈何的样子：&ldo;你看，小孟啊，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儿上，一个月五百块，我觉得已经很优惠了。到底什么时候还，倒是给我个准信儿啊。这样多不好，搞得我们象流氓似的。&rdo;

众人一阵低笑，阿远抬起头来说：&ldo;等我下个月大学一报到，就能拿到奖学金，到时候一次就能全部还清。&rdo;

&ldo;哟！要去上大学了！&rdo;穿西装的揶揄地笑，众流氓跟着一阵嬉笑。西装说：&ldo;你家还欠我们八千多块，到时候你拍屁股跑路了，我跟谁要钱去？要不你先还个千块，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儿。&rdo;

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小雪这时候才看清阿远的脸，不知刚才那一拳打在哪里，眉骨破了，眼睛上肿起一块，隔得那么远，她也能看到他双眼愤怒的目光：&ldo;搜也搜了，钱会尽我所能及早还你。除此之外，要打可以，别的我无能为力。&rdo;

&ldo;啧，&rdo;穿西装的摇头，&ldo;连求个饶也不会，这叫我多难办。&rdo;

光膀子的磨拳擦掌地笑：&ldo;大哥，那就只好满足他的要求了。&rdo;

&ldo;彭！彭！&rdo;连续几声拳打脚踢的声音。她脑袋一热，已经不管不顾冲出去，以自己都没想到的声音高喊：&ldo;住手，你们这群流氓！再不住手我报警了！&rdo;

短暂的沉默，忽然爆发一阵哄笑，那个光膀子的领头大笑：&ldo;报啊，就说刚哥的兄弟在这里收账，等派出所的溜跶过来，黄花儿菜都凉了。&rdo;

身后传来阿远低沉的怒吼：&ldo;厉晓雪，你滚远点儿！&rdo;似乎后面最年轻的那个打手同时认出她来：&ldo;欸？这不是崇文中学的校花吗？&rdo;穿西装的肆无忌惮地朝她身上打量：&ldo;小美眉，你谁啊？&rdo;

她这才觉得害怕，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ldo;我是孟怀远的女朋友。&rdo;

西装笑了，一伸手捏住她的脸：&ldo;孟怀远走了狗屎运？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妞儿？&rdo;

她躲了躲，没躲开，五个汗津津的手指钳在她脸上。她个子不高，被人捏着脸仰视，那人的脸就在她头顶，油光珵亮的脑袋，一嘴烟熏过的黄牙，她甚至可以闻到他的口臭。后面一阵打斗声。阿远一声低叱，挣脱了两个人钳制，有人&ldo;哎呦&rdo;呼痛，光膀子忙过去帮忙，阿远的肚子上重重挨了两脚，又被人扭住。

西装在她头顶呲着牙笑：&ldo;刚才还装b打不还手的，这一会儿功夫就沉不住气了。看起来你还真是他的妞儿。&rdo;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ldo;我有钱。&rdo;

&ldo;啧！&rdo;西装这才放开她，嫌弃地朝身后笑骂，&ldo;行了行了，有美女在这儿，你们就不能斯文点儿。&rdo;

众人嘻笑着答应，才停了手。她慌忙找出钱包，把所有钱掏出来，三张一百的，一大堆零钱。穿西装的却并不急着拿，一脸猥琐的似笑非笑：&ldo;美女，钱不钱的是小事，你刚才叫我们流氓，兄弟们可都不怎么高兴。&rdo;

众人哄笑，她在那里怔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咬了咬牙，低头轻轻叫了一声：&ldo;西装大哥。&rdo;

这个称谓引发又一阵哄笑，那人满意地整整西装领子，答应了一声：&ldo;欸！妹子，怎么说？&rdo;

到这份儿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反而镇定下来，抬眼说：&ldo;钱您先拿着，就先算这个月的。我跟您担保，下个月一定全数还清。那位大哥不是认得我嘛，阿远不还您找我。&rdo;

西装大哥摸着下巴继续似笑非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就此答应。她干脆过去一把把钱全部塞进他皱巴巴的西装口袋。他笑了一声，顺势拉住她的胳膊，在她脸上摸了两把，嬉皮笑脸地说：&ldo;那说好了，他不还钱的话，我来找你，你可得等着大哥。&rdo;大家一阵窃笑，西装大哥才朝身后挥手：&ldo;走。&rdo;

天渐渐暗下来。阿远一语不发从地上站起来。她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心疼地看他的额头：&ldo;怎么办？流血了，咱们去医院。&rdo;

他低着头不说话，不顾她拉着他的手，回身往大路走。王妈妈正收拾鱼摊，小心翼翼地朝他们看，好奇却又不敢问。阿远低头沉默地把成箱的蔬菜装回他的三轮车上，一句话也不讲。

小雪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忙，一边偷眼觑他。阿远一定是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才会阴沉着脸不理她。

等他们装完了车，天已经是灰濛濛的颜色。阿远在前面推着三轮车走，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穿过市场，走到小路的尽头，大街上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再一个拐弯，就是阿远回家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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