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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但随即我确定那是酒吧混浊空气造成的错觉，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普通的黑人，眉骨稍稍皱着，用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对我说话：&ldo;多罗茜，你不应该给他买酒喝。&rdo;

我后退一步：&ldo;我二十一岁了。&rdo;我带着点不服气的情绪对他说。

&ldo;我知道，不然不会让你进来。&rdo;他的眼睛带上一点笑意，&ldo;我的意思是，不要为了一时的好奇心而给别人灌酒，你尽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听。他们想说的总会说，不想告诉的，即使有酒……&rdo;他耸了耸肩。

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烧得通红，因为顿时感到了那种火辣辣的热量，羞愧，夹杂着愤怒。我开口为自己辩解：&ldo;我……&rdo;但他及时地打断了我的话，恰到好处，不然在那种情绪感染下我不敢确定会脱口而出什么样的词语：&ldo;我不是在责怪你，多罗茜。好奇心没有错。只是……不管出了什么样的事，这里的人都是小镇公民，他们总想……你知道的。&rdo;

是的，我知道，维护小镇的名誉，在外乡人面前尽可能地隐瞒丑闻，但这对我来说不成问题：&ldo;那么，布鲁托尔，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说是，或者不是就可以。&rdo;

他将老约翰放下来，后者已经彻底睡死了：&ldo;你说。&rdo;

&ldo;他说的事情，有多少是真话?&rdo;

布鲁托尔脸上又露出那种思索的神情：&ldo;布兰先生不是个杀人犯。&rdo;他慢慢地说，&ldo;不然警察早就找到他头上啦。&rdo;

&ldo;除此之外?&rdo;

&ldo;一些意外。&rdo;他坚定地回答，&ldo;发生了一系列不幸的意外。&rdo;

我没有再问。

&ldo;布兰先生是个绅士。&rdo;这是那天布鲁托尔最后对我说的话，&ldo;不过，不要过分接近。&rdo;他似乎为这句忠告而极为后悔，因为他立刻匆匆走开了。

绅士，我想，这个词并不代表他一定是个君子。

我抬起目光，无意中看到科拉一直注意这里，她无疑看到了我，立刻垂下眼睛用力擦起桌子来，全然不顾那张桌子已经光洁如镜。她又听到了多少呢?我带点恶意地想，是否开始提防起那个男人?那个看上去无比招女孩喜欢的家伙，除了我，要我对他产生好感，还不如把我的脑袋扭下来，让一群老鼠在上面跳舞来得快乐。

别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一位英俊的男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第二天我去了一趟城里，给自己买些新鲜的东西，顺便为沃顿夫人带一些缝纫需要的丝线。搬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我还从未见过她迈出院子一步，连她养的保罗也是。那是一只漂亮的圣伯纳德犬，叫起来响亮痛快，跟一口小钟在你耳边嗡嗡似的。

我搭乘老约翰的大巴回去，这是唯一开通的汽车。天气很好，车上却意外地没有人，于是我径直坐在老约翰身边。他漫不经心地开着车，脸上还残留昨晚的黑影，眼睛却很明亮。我很放心这一点，这证明这位司机此时头脑清醒，酒精在他身上的作用已经彻底消失了。

&ldo;嗨，小多罗茜。&rdo;一段百无聊赖的旅程过后，老约翰率先开口：&ldo;我希望昨晚没有对你说什么糟糕的话。&rdo;

我礼貌地告诉他我已经彻底忘了昨晚的对话。

&ldo;我知道你在说谎。&rdo;他说，镇静的神色一成不变，&ldo;没准正在心里诅咒老约翰不告诉你实话哩，不过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rdo;

&ldo;好吧，约翰。&rdo;我粗暴地打断他，&ldo;要么就此打住，要么，给我讲个好听的故事。作为回报，我会请你喝个够，而且布鲁托尔永远不知道这桩交易。&rdo;

老约翰转过头瞟了我一眼，他的眼睛透过太阳镜，带着些鬼鬼祟祟的窥视感。我挺直腰板坐着，努力做出副无所谓的神气。

他突然爽朗地笑起来，和昨晚不同，我听出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ldo;哈!哈!我就知道，多罗茜不会令我失望。&rdo;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边喘边说，车轮跳动了一下，看上去方向盘似乎马上要脱手而出‐‐我小小地惊叫一声，而他已经稳稳抓住，得意地展示一位老司机的职业水准。&ldo;说真的，我真觉得你不像那些外乡人呢。你以前来过这里吧?来过吗?&rdo;

我耸耸肩，谁知道?

老约翰点燃了一根香烟，他每次讲点故事总要有什么来消遣：&ldo;我要给你讲一个平淡的故事，小姑娘，希望我讲完这个故事你还没有睡着。但你要向我保证，这些话，你一个字都不会对别人说。&rdo;

&ldo;我保证。&rdo;

&ldo;我给你讲过爱德华是个受欢迎的小伙子吧?&rdo;我点了点头，于是他继续说下去，&ldo;那时候第一个被他俘获的女孩是克劳尔家的莉娜，一个好姑娘，美得就像夏天的玫瑰。两个人彼此爱慕，当然咯，接下来就是不用明说的事情。然后。克劳尔家已经做好婚礼的准备了，爱德华却提出了分手。&rdo;

&ldo;为什么?&rdo;

&ldo;当时谁也不知道，莉娜都快疯了，那时候是八月，天气很热，她还穿着厚厚的裙子。但再多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呀，很快她的肚子就成了这里的话题。&rdo;

&ldo;但是爱德华……&rdo;

&ldo;克劳尔家能把他怎么样?多罗茜，他们自己羞愧还来不及。&rdo;老约翰的眼睛从眼镜上方瞥着我，&ldo;这种事情，倒霉的永远是女孩。从她家门口走过的人都听到了责骂声，甚至鞭打声，&lso;莉娜玷污了克劳尔家的名誉。&rso;他们这么说，&lso;野种必定会长成杂草。&rso;对一个女孩来讲，这是多么猛烈的侮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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