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沙子冒着余烟,被熏得漆黑。我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海市蜃楼,死去的伊拉克士兵就是我的同伴。可如此多的死亡的存在提醒着我,告诉我自己还活着。不管在北方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我都还活着。我明白我可能不会再这样生气勃勃。我能看见一切,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和死人在一起的这一刻让我不枉此生,让我那总是不确定的未来,从此有了价值。
沙丘那边传来让我们回到公路上的命令,我听见有人只用两个音节叫到了我的名字。先是特洛伊,再来是约翰尼,然后又是特洛伊。我把饼干扔进灰色的火坑里。想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闻到了体内的可可粉和干梨子往外呕的臭气。
然后我走到沙丘的另一边,回到了排里。
我们继续前进。直到夜幕降临,才在有油井燃烧的约200码以内的地方开始了我们战斗中的宿营。火苗喷出100英尺,直射天空中,好像是燃烧的手臂在触摸冷漠的神灵。我们还听见大火燃烧的声音,像是灭绝了的野兽想要重回人世的怒吼的回音。我们感觉到燃烧散发出的热量,然后开始挖自己那倾斜的防护掩体‐‐那是些浅浅的像坟墓一样的坑洞,能够有效地抵御小型武器与炮弹的袭击。
柯汉被这些大火与不时落下的石油雨点搞得尤其恼怒。他问约翰尼我们是不是可以用雨披搭个披棚之类的玩意儿,或者他可不可以睡在一辆载重五吨的卡车下面。这两个要求都被约翰尼拒绝了。于是柯汉开始大叫。他想发言,可他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唧唧喳喳地说着不知所云的话,简直毫无意义。
柯汉是个大块头。而约翰尼的块头比较小,甚至显得很斯文。可这时约翰尼抓住柯汉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他,冲他叫道:&ldo;给我醒醒,柯汉,回到我身边来,回到我们中间来。这就是战争,宝贝,这就是你的战争。&rdo;
柯汉大笑,说:&ldo;该死的,你知道我到这儿来就为了打仗,我只想摆脱这该死的石油。&rdo;说完,他瘫倒在沙子上。我把自己的雨披披在他身上。然后替他挖出浅浅的防护坑,劝他躺进去。
整个晚上,油井大火都在燃烧着,呜咽着。石油的雨点打下来,有人大叫了两三次有毒气。最后我戴着防毒面罩睡着了。这是个死亡的好办法,可我还没死。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来时,防毒面罩还罩在脸上。我扯下面罩。虽然大火烧了一个晚上,可是清晨的空气还是那么清新,那么凉爽地吹拂在我的脸上。由于面罩里的湿气可能已经污染了过滤器,所以我换了一套新的过滤器。
我和约翰尼被派到f连,去参加第七远征旅第三营进攻艾哈迈德&iddot;贾比尔&iddot;萨巴赫飞机场的行动。我们营里其余的人要与卡车或运兵车会合,并乘车加入正在进行的攻击行动。我和约翰尼与f连的人一起坐着载重五吨的卡车前往目的地。那些普通士兵不会喜欢我们,他们也确实不喜欢我们。g连的那位中士向我们表达出来的好意已经成为许多天以前的历史。我们俩跳上卡车。那些普通兵用怀疑与轻蔑的目光盯着我们的步枪,他们不相信我们的武器和我们受到过的训练比他们的更优越。我认为他们的武器相当肮脏,他们自己也很肮脏,当然,我自己也很肮脏,可我的武器是洁净的,并且我也没有办法看到肮脏的自己。
我怀念乘坐载重五吨大卡车的时光。自从加入侦察与目标捕获排以后,我就再也没坐过,因为我们有悍马汽车。坐在庞大笨重的卡车上,我们可以在沙漠中得到更广阔的视野。并且昨天站在地上看到了大毁灭的情景,而现在在我面前呈现出一个360度的景观。死亡马上变得到处都是。运兵车和坦克的躯壳燃烧着,火苗从车里蹿出来,挑衅着那些死去的人。尸体散落在沙漠上,好像之前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高举拳头宣誓,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坐在卡车上的每个人都能看见同样的景象。但我们没有相互说任何的话。好像我们想要自己回味这个大屠杀的场面。
胜利前夕行军中的震惊与感慨(6)
坐在卡车上以作战部队为单位向飞机场进发时,我们偶尔会经过战俘拘留区。这些拘留区只不过是蛇腹形铁丝网围成的周长为几百英尺的圆圈。圆圈中间是一群投降的士兵,大拇指上被铐上了塑料手铐。海军陆战队队员们手执16自动步枪在圆圈周围巡逻。当我们驶近铁丝网时,我甚至可以看见那些战俘的脸。他们看着我们,冲我们微笑。有时候当一名战俘得到妥善处理时,会出现令人尴尬的感激场面。被抓的人会跪倒在曾经是敌人的看守面前,哭着抱紧看守的两条腿。我想这样的表演有真情流露的成分,也有装模作样的成分。那些投降的士兵为自己还能活下来感到由衷的高兴,并且非常聪明地用苦苦哀求来取悦他们残忍的、可能会要人命的看守。
投降比接受投降要容易得多。那些投降的士兵盲目地相信他们所投诚的士兵和军队的善良与公正,所以才会投降。他们是忠诚的,他们的信念多少是简单的。而接受投降的士兵却必须遵守公正的规则。这不仅需要有坚定的信念,还需要有艰苦的付出与严明的纪律。
比起现在这些活着的,用力地摇晃着劝降宣传手册,并且微笑着等候发落的士兵,我对昨天目睹的死去的伊拉克士兵给予了更多的怜悯。这些活着的士兵投降前还是我的敌人,而死去的已经死去。在投降的前一刻,这些被囚禁的男人还试图想杀了我。所以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可能会吃到我的枪子儿。而那些死去的男人在几天前、几周前,或至少是几小时前就已经无法杀死我,所以我用不着亲自射杀他们。过去当我考虑到自己的敌人时,我会把他们看做和我一样的男人,同样陷进了他们自己制造的陷阱中。可现在,我看到他们还活着,仍然在呼吸。我与他们近在咫尺,看着他们微笑着乞求,想与我成为朋友,这就是我的朋友,可是我现在正准备去杀死他们的战友。我不在乎他们,不在乎他们的安危,不在乎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敌人被困在进退两难的困境中,在这个困境里,只要他们不在我的步枪射程以内,或是不忙着来送死,我就会把他们当做人来看待,当做和我一样的不幸者。但只要我看见他们还活着,我就想将我多年来所受的训练,所忍受的折磨,全都付诸他们身上。我想做出过去几年里学到的一些卑鄙的行为,比如在1000码以外,抠动扳机杀掉他们,或是用我那锋利的刺刀挖出他们的心脏。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重生之明星神棍 今天我的怨种上司搞事了吗 今天也要努力去你梦里 夫人的娘家实在过于强大 穿书后嫁了病秧子妹夫 长安不见月 神君他又想渣本座[重生] 竹马是直A,我该怎么办 名门盛宠:权少极致撩 总裁宠妻请节制 特种兵重生:独宠冷情妃 [海贼王]雷德.佛斯号的白狼 男配大佬总在威胁我撩他 再骗我一句? 我的痘痘妖怪 重生之将后 作者咋不让男主上天呢 我在末世开动物园 我男朋友是个疯批 在六零年代点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