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来得极快,到跟前打了个千儿,&ldo;大人找我?&rdo;
述明看看值房里,把人带到前衙去了。
颂银这里算得冷汗淋漓,统共六个库,上月的核算是无误的,那么减去这月开销,剩下的应该和库里结余对得上。她算账一向又快又准,基本一遍就过,可这回算到最后果真如她阿玛说的那样,缺了好些东西。
她阖上册子,心里咚咚直跳,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帐上不对,只有重新盘库。但是要请广储司的钥匙是大事,难免惊动万岁爷,这么一来恐怕就要受怨怪,办不好差事,拿什么脸面吃俸禄!她急得团团转,定了定神出门找她阿玛,问蔡和那里有头绪没有,她阿玛摇头,&ldo;他把记档都搬来了,两下里对照过,纹丝不差。&rdo;
&ldo;那怎么办呢。&rdo;她都要哭了,&ldo;看来只能请钥匙重盘了,可进六库要大动gān戈,得去找户部和军机处,得回禀皇上……阿玛,这事儿以前从没出过,说出去可大大的扫脸,您想好了吗?&rdo;
述明艰难地叹了口气,&ldo;我啊,昨儿眼皮子就跳了……&rdo;
三天两头听见他说眼皮子跳,都是老生常谈了,不稀奇。就算有预测祸福的能力,像这种事也无法避免,既然发生了,光感慨没有用,得实际解决才行。她咬了咬牙,&ldo;我去皇上跟前回话吧,那天的库是您盘的,在场的人多,也不好推脱。可以说账是我合的,合来合去拍不拢,只能请钥匙重盘。要是万岁爷怪罪,我一力承担。我年轻犯错还有可恕,您一把年纪了,出不起岔子。&rdo;
其实她的意思就是怕阿玛晚节不保会惹人笑话,不过厚道没点破罢了。述明迟迟看了她一眼,&ldo;你不是佟家人?出了错还不是佟家没脸。&rdo;
&ldo;那不一样,我进内务府两年,道行且浅着呢。您呢,已经三十多年了,盘库盘了三百多回,从来不出错的。这回也是一样,我来背黑锅,保全您的名声。&rdo;
她大义凛然,述明五味杂陈。摸摸后脖子,心里嘀咕着,自己这阵子松了嚼子,万事不问,连老本行都忘了。这会儿出事了,还得闺女顶缸,老脸丢尽!
&ldo;你的前程不要紧?&rdo;他摇摇头,&ldo;你将来要接我的手,被我拖累了,不能服众。&rdo;
颂银说:&ldo;您暂且没到致仕的年纪呢,我在您手底下,怕您不提携我吗?&rdo;朝外看了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她下了决心,&ldo;明早就要具本上奏,到那时候再说怕来不及。我这就上养心殿,您和我一块儿去。&rdo;
这孩子是个有胆识有计划的,述明被她指派着,只有乖乖听令的份儿。
到了御前她也是依照事先商定的那样,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又说:&ldo;内务府诸事如今都是奴才在打点,亏空了这些,定是奴才疏于核查所致,请万岁爷降罪。&rdo;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ldo;广储司六库是重中之重,这些年来一向没有任何差错的,这次竟出了这种事。佟家掌管内务府有八十多年了,越管越回去了么?若实在难以胜任,不如早早儿让贤的好,何必扒在这位置上,整天给朕添堵!&rdo;
没有雷霆震怒,但话却如刀尖一样,把他们父女所有的功绩都给抹煞了。颂银扣着砖fèng,转眼瞧她阿玛,述明冷汗直下,打湿了面前金砖,战战兢兢道:&ldo;一切罪责皆在奴才,奴才有负皇恩、ru没了祖宗,奴才死罪。皇上要处置奴才,奴才无话可说,但这回的数额巨大,奴才就是死,死前也要把出入弄清,才敢踏上huáng泉路。求主子开恩,求主子成全。&rdo;
颂银知道多说没有用,皇帝似乎动了换人的心思。也是,何必死命拉拢佟家呢,在正huáng旗找个得力的人取而代之,岂不比让别人的奴才当家qiáng百倍?也许这次的事是个由头,她现在反倒开始怀疑这些亏空是否真实存在了。如果只是怕担违抗太祖遗命的罪责,而制造出来的冤案,那么这位皇帝未免太不堪了。
可她不能说,这种qg况下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皇帝倒没有步步紧bi,转头吩咐陆润取钥匙,&ldo;你汇同侍卫处督察。&rdo;又指了指颂银,&ldo;把这个糊涂蛋带上,叫她好好瞧着。按说她年轻,该允许她犯错,可一错再错,往后内务府jiāo到她手上,到底还会出多少怪事儿?朕早说的,女人不宜当官,果真叫朕说着了。&rdo;他挥了挥手,&ldo;真闹得人肝疼,别杵在这儿了,下去吧!&rdo;
父女俩忙磕头,起身却行退了出来。到殿外面面相觑,不能走,还得候着。一会儿陆润从殿里出来了,看着颂银,眼神依旧温暖,没有半点苛责的意思。
就是这眼神,却让她想哭。她哽咽了下,&ldo;劳烦陆总管。&rdo;
他轻轻牵了牵嘴角,&ldo;不说客套话。内务府千头万绪那么多的事儿,难免有闪失。主子xg急,小佟大人别往心里去。&rdo;
他能给皇帝打圆场,看来关系不一般。颂银一面为刚才的事难过,一面又开始想入非非,果然是女人,女人对这种秘辛,任何时候都满含热qg。
她吸溜了下鼻子,&ldo;你看万岁爷会罢免我吗?&rdo;
陆润掖手道:&ldo;我不敢妄揣圣意,不过佟大人放心,皇上是明君,或许恨铁不成钢,但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rdo;
她松了口气,大做文章,这话说得透彻。不过她心里的事他竟能猜到,实在不简单。这样的人宁静又qiáng大,甚至隐隐有些可怕。日后在他面前要更加审慎才好。
上回盘库动用了不少的人,这次更甚。官员侍卫一大堆,请钥匙,撕封条,十分的繁琐。忙了半天,库门终于打开了,里头黑dongdong的,金银珠宝没有温度,反倒有股y森之气。颂银不喜欢这种冰冷的感觉,再目眩,总难摆脱铜臭味儿。
既然库存查不属实,这次更要尽十二万分的心,每一锭都有人拿戥子称份量,查验之细,只差没把元宝掰开了。颂银在一旁看着,却对这次的重查不抱太大希望,似乎有预感,追不回来的。然而已经动手了,无论如何要有个结果。只是耗费的时间必定很长,到天亮恐怕都盘不完。
她垂头丧气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回头一顾,一个穿着团蟒服的人到了门上,是容实来了。他脸上表qg凝重,看了陆润一眼,问:&ldo;万岁爷什么想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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