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在他的脸上，似无数刀剑的切割。

他想，也许她是真的希望逃离自己罢。

既然她想走，他便成全她，因为这是自己唯一一件可以为她做的事情。

卓羽之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冷情的心仿佛被狠狠的剜了一下，疼的让他喘不过气。

&ldo;陛下&rdo;内侍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ldo;叶大人回来了，现在正在殿外求见&rdo;

卓羽之愣了愣，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蹙着眉：&ldo;宣&rdo;

叶焕走进了大殿，他脸旁若寒霜一般。

卓羽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也是冷冷的。

&ldo;孤既然已经成全了你们，你为何还要再回来&rdo;他开口，声音淡漠。

叶焕抬着眸子，他的眼里十分复杂：&ldo;她死了&rdo;

卓羽之忽的怔在原地，他张了张口：&ldo;你……说什么……&rdo;他以为叶焕在骗他，或者是他根本不愿相信叶焕的话，他的手撑着高台龙椅，神思不属的开口：&ldo;孤既然同意了放你们走，便不会反悔……&rdo;

&ldo;她死在我的怀里&rdo;叶焕的目光停在他身上，话语淡的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ldo;若是曾经她嫁的人不是你，是我，她便不会死&rdo;叶焕一字一句的开口，脸上是毫无掩饰的疲惫：&ldo;我会爱她，会疼她，会相信她。

而不是像你这样一次次的伤害她，你可知，她死前都在流着泪……&rdo;

卓羽之的墨色的瞳孔一片没有了一丝光彩，他面无表情的抬眼凝视着叶焕，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探出他是在说谎，只是那一瞬却感觉到心中又是似刀剜，比上一次疼的还让他难以忍受，他勉强使自己能站住，抬手抹掉已经滑落在面庞的泪滴。

他从来都不轻易落泪。

可是此刻却久久没有言语。

他早该想到，她走的时候是那么虚弱……

&ldo;那……她的尸骨……葬在何处？&rdo;半晌，卓羽之慢慢的坐到龙椅上，眼神涣散，如同一池死水。

&ldo;她生前和你在一起，过的是那样的不开心，她死后就让我陪着她&rdo;叶焕的眼眶通红，所以他不会告诉他她葬在何处。

卓羽之忽然抬头看着叶焕，那个眼神看着他所有的心虚，是的，他后悔了，他无比后悔，他后悔自己从前没有好好爱护她，他后悔没有最后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突然有些癫狂，叶焕走后，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下，将那些所谓的奏折撕的粉碎。

他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眼泪滴在了桌上，倏然有一瞬的恍然，他想，她走之前还是恨着他的罢。

他来到了她曾经居住的芬霜殿，这里打扫的十分干净，仿佛还有人在这里居住一样，他靠在她曾经常靠的靠椅上，看着窗外的飞雪，面色惨淡。

双手抚摸着她从前的躺过的靠枕，喝过的茶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爱她，不愿意去想自己对她的亏欠。

在他得到从前想要的一切之后，却又可笑的懊悔自己失去的东西。

他想，他罪有应得。

忽然记起了太子成乾在临死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ldo;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错识了你&rdo;成乾面如死灰的看着地面：&ldo;我将惜儿嫁给你，你却是这样对她的&rdo;

&ldo;害死成婀的是我&rdo;成乾继续说道，眼里尽是悔意：&ldo;那日，是我命人将她推入湖中……&rdo;

太子成乾那时本就鄙夷婢女所出的王女，认为那是玷污了王族的血统，他原来没有想杀了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让她莫要同嫡女争。

但是成乾没有想到成婀不会凫水，竟活活在那鸳湖中溺死。

卓羽之就这样看着他，眼里涌上了一层又一层看不清的雾霭，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然后将手用力拍在桌子上。

&ldo;你说……什么&rdo;他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感到心痛，他只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然有些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