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远抚了把白须，道：&ldo;待老夫求见陛下。

&rdo;

众人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

散朝不久后，梁澄回到勤政殿，还没喝上几口茶，侍监便传石尚书求见。

梁澄并不意外，在石尚书行过礼后，便吩咐侍监看座。

&ldo;谢陛下体恤。

&rdo;石尚书不卑不亢谢过，缓缓落座，脊背自然挺直，正是老松尤有劲节。

&ldo;老师可是为了废除妃制一事而来？&rdo;

&ldo;陛下英明，&rdo;石尚书上身俯了俯，道：&ldo;后宫干涉重大，如今朝中人心浮动，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rdo;

梁澄眉尾一挑，有些惊讶石尚书对他今早有违礼法的旨意竟然不是非常抵制，对方所虑，正是朝堂人心不稳一事。

&ldo;如今天物不丰，黎民维艰，正是开源节流之时，妃制一除，皇宫便可减下许多开支，下月各地便会选送良女男童入宫，亦可一率裁去，正是夏收之时，也好稍缓百姓人丁之难。

&rdo;

&ldo;陛下仁厚，&rdo;石尚书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当初在大相国寺没能劝住梁澄出家，他便落下了心病，自己教出的储君，仁明贤德，不出意外将来定是一代明君，结果竟然当众出家，若非他心智坚定，只怕早已吐血倒地，卧床不起。

好在人又回来了……

其实，石尚书刚听到梁澄要废除妃制的时候，脑子里顿时蹦出&ldo;荒唐&rdo;二字，但是等他细细思考过后，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说到后宫乱政一事，没人比他更深恶痛绝的了，毕竟石尚书历经三朝，亲眼见证僖帝沉迷女色，荒废朝政，他收回思绪，继续道：&ldo;只是这纳后一事不可再拖，陛下膝下无子，皇家仅余陛下荣王二人，着实太过单薄。

&rdo;

梁澄：&ldo;老师不必多虑，朕不过弱冠之龄，荣王也才十岁，此事倒也不急，何况旨意一出，这皇后也没那么好选了。

&rdo;

石尚书脸上闪过一丝了然，毕竟一旦族里出了个皇后，三服之内，皆不可领实缺，对于一些世族贵勋来说，反而得不偿失。

两人又将此事商议一番，石尚书领了梁澄的旨意便躬身退下了。

&ldo;倒是没想到，你这老师竟不是个迂腐之人。

&rdo;

云白的袍角自屏风后飘出，一念走到梁澄身边，将人搂进怀里，嘴唇若有似无地轻碰着怀中之人的耳尖，低声道：&ldo;师弟，我心里好欢喜。

&rdo;

梁澄也深受感染，眼里溢满温柔，不过想到心中所虑，不由轻身叹息。

&ldo;怎么了，师弟？&rdo;

&ldo;师兄，&rdo;梁澄握住一念抱住他肩膀的手掌，道：&ldo;师兄，你真地愿意收养一个弃婴，把他当储君抚养？&rdo;

一念亲吻的动作微微一顿，道：&ldo;我原先考虑过荣王的子嗣，不过他到底还小，至少也得等个七八年，朝堂上和修漱心那儿只怕拖不了那么久，为今之计，也只能寻个合适的时机，从不世阁里挑个根骨好的弃婴抱进宫里，只说母亲是个平民女子，身份不适入宫，最后难产血崩而亡。

&rdo;

&ldo;也只能如此了。

&rdo;梁澄垂下眼睫，一手下意识抚向腹部，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微一抖，又移了开来。

一念自然注意到这一番动作，他捉住梁澄的手，即使在三伏天，对方的指尖也透着些凉意，掌心却又十分滚烫，正是体寒虚火的症状，他将微凉的指尖攥进掌心，道：&ldo;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