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1页_船伴(足履金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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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看来今日，神的心情也糟透了。&rdo;

颜沉喃喃地说，嘴角挤出一丝浅笑。他低下头，继续朝中军帐走去。

中军帐里已经站满了人，颜沉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从人头的缝隙中看到坐在首席上的楚王熊良。

楚人尚武，楚王尤甚。祖训：三年不出兵，死不从礼。于是楚王御驾亲征，已成为传统。这次楚王奉民意征讨逆贼姬迟，如此重要的一场战役，熊良不可能不来。

熊良先率领三十万大军到着陈城，与先锋军汇合后，不到一日就攻下魏国的长平城。首战告捷，熊良大犒全体军士一昼一夜。随后四十万楚军挺进魏界，长驱直入，望北而行。

楚王下令不得滥杀无辜，选择的行军路线也刻意避开庶民的聚落地。颜沉对此深表感激，但沿途仍遇到了好几处魏国兵民的抵抗。魏人此举无疑是以卵击石，熊良不想大动干戈，每每遇见都会遣颜沉带兵击退。

颜沉身为魏人，却要领兵击杀魏人。其实在出征前他就已经释然，只听楚王令，对一切都麻木不仁。但真到手握刀剑砍杀同胞之时，麻木不仁的心还是在滴血。

中军帐中变得吵闹，高声说话的人越来越多，都带着怨气和怒气，都想把这半个月来的丧气感推到别人头上。

&ldo;当初是谁说攻打雍丘的!明明开封就在正前方，偏要绕路来这里!&rdo;一个比战鼓还响的大嗓门咆哮道。

&ldo;是我的提议，你有何不满?&rdo;斗槛说，凌厉的眼神直直瞪住那个男人。

&ldo;雍城半月不克，士气受挫，万万不可再拖延下去。&rdo;另一个将领说道。

斗槛冷笑道：&ldo;雍城本就是魏国重镇，难攻是必然的，你们凭什么会想得这般简单?不过半月攻不下，就像吃了败仗一样。我看受挫的根本不是士气，是某些人的傲慢!&rdo;

除却南征北伐的将领，斗槛另一个身份是商人，在宛城位居首富。商贾的嘴皮子都很利落，首富更是不一般，现在的斗槛就是如此，舌战群将简直不在话下。

四十万楚军深入魏国腹地，到着雍城。搦战半月，雍城城门紧闭，坚守不出。这一仗根本还没开始打，楚军士气不可能受挫，反倒因为焦躁变得更加凶猛。

论战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篝火燃起。楚王遣散众人，颜沉低头混在人群中走出中军帐，外面还在下雪，几个小校在不远处拿着长扫帚扫雪，他抬头去看帐篷顶，积雪已有一指厚。

&ldo;你还是那么悠哉。&rdo;

说话的是熊悦，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

&ldo;在这里，最不悠哉的就是我。&rdo;颜沉反驳道。此话立刻引起周围几人的注意，纷纷投来不太友善的目光。

熊悦笑着摇摇头，突然邀请道：&ldo;我屋里备了些好酒好肉，颜兄要不要去坐坐?&rdo;

颜沉故意抬头看了眼天色，又低头想了想，才拱手道：&ldo;打扰悦兄了。&rdo;

熊悦的帐篷里十分温暖，不像颜沉的，凡事他若不提出，就不会有人先帮他料理好。

颜沉一进到这座帐篷就倍感舒心，登时露出几分疲态。熊悦擅长察言观色，一下子就瞄见了，请颜沉入座后，打趣问道：&ldo;你昨夜里做了什么没睡好?怎刚入夜就犯困了?&rdo;

&ldo;何止昨夜，我每夜都没睡好。&rdo;

颜沉有气无力地笑着，手不知不觉地按在心口‐‐那里有林琅写在碎布上的信，缝在中衣内侧紧贴着心脏，是他离开林琅之后的唯一支柱。

熊悦的小竖这时进来了，他在二人中间放下一张食案，摆上几碟荤腥小菜和两副箸，最后抱来三坛烫热的酒搁在食案脚边。

熊悦挥手将他打发出去，勾头问颜沉道：&ldo;为何睡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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