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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杨岩小心答道:&ldo;霍云山到了灵台寺,等了七日,师父没见她。师父说:&lso;世上已无岳广微,只有悟悔。此生无有故人,不出山门&rso;&rdo;

李慈煊口中念着&ldo;悟悔&rdo;,悔什么?后悔欺蒙霍云山?还会后悔放纵突厥铁蹄践踏中原?这话岳广微虽对着霍云山说,但他明白这也是对他李慈煊说的。悟到了悔意,还悟到此生绝不再入京城。莫非功成之后都是个奔散的结局?

杨岩辞去,李慈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从前亲密的师父、师兄和朋友不知不觉已渐行渐远。

李慈煊一个人在书桌前痴坐了许久。

养心殿大太监常遇来问:&ldo;殿下,今儿夜里去哪位娘娘宫中?&rdo;

李慈煊回过神,说:&ldo;去永寿宫柔妃那儿,晚膳就到她那儿用。直接过去,省的她大着肚子来回准备累着了。&rdo;

李慈煊木着一张脸踱进永寿宫,宫里却静悄悄的,他不让小太监通报,进去看见柔妃正背对着他,立在那里不知在查看什么,几个宫女大气不敢出跪的老老实实。

他问:&ldo;这是怎么了?&rdo;

柔妃听他的声音,赶紧拿帕子在眼角点了点,转身迎驾。李慈煊托起她的下巴,眼眶子红红的,才哭过。他又柔声问:&ldo;你这是怎么了?&rdo;

柔妃却笑道:&ldo;没什么,眼睛里进了小飞虫子,揉了半天也不出来,方才还在恼火发脾气呢!&rdo;她道:&ldo;都起来吧。&rdo;宫女得了这句一个个立起来,去收拾桌上的残茶和点心。

李慈煊趁柔妃转身,抬眼看了下,估摸是方才庄妃跟德妃来过,再看那三杯茶,两杯动都未动,心中大约明白了柔妃在哭什么。他心中恼火,宫中人瞧不来柔妃过往经历,甚至她经手的东西都嫌脏,但没想到连安诚和王元琴都这样,还做得这样明显。

看着柔妃在他眼前强打精神,李慈煊有些过意不去,牵着她的手,对她说:&ldo;你不必这样忙来忙去,忙得朕都捉不住你了。我可不是来监督你的做事的,是来找你说说话的。&rdo;

柔妃闻言一笑。

帝妃二人便亲亲热热说起话来。

李慈煊的好性子也就在这里了,等出了永寿宫,对常遇冷了脸,说:&ldo;让中宫长长心。&rdo;

柔妃那里等李慈煊一走,脸上的笑也落下来,她摸着肚子,问那宫女:&ldo;你还没说完呢,他们说什么了?&rdo;

那宫女不敢说。

柔妃说:&ldo;你不说,我就让人把你的嘴缝起来,用针线缝起来。你说吧,我不怪你,又不是你说的,是他们说的,你告诉我,我给你赏。&rdo;

那宫女抖抖索索说:&ldo;奴婢也是听说,他们说,说娘娘进宫才两个月,就有了身孕……&rdo;

&ldo;来人,把针线拿来。&rdo;

那宫女惊呼一声,扑倒在地,飞快地说:&ldo;他们说根本不是龙种,说娘娘在宫外有那么多恩客,还不知是谁撒的种。宫外已经有人认下了,拍胸脯说是他嫖了一夜播的种,好像是个姓张的……啊!&rdo;

宫女被一碗燕窝兜头罩下。

柔妃却转过背去,说:&ldo;都下去。&rdo;

独剩了她一人,柔奴再也站不住,她瘫在地上,心头滴血,气得发抖。宫女口中&ldo;姓张的&rdo;便是当日在城头遇见的那个男人,柔奴心道不好,生生忍下这口气,自己扶凳站起,张口想喊,却想起这宫中没一个心腹。其他宫妃都带着得力的人进宫,她却是一孤零零进来的,而且她身后没有娘家。连个扶她一把的人都没有,倒地了也只能自己站起来。柔奴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唯独一个姐姐,还离她而去奔赴所谓的爱情。若她成了霍云山就好了,柔奴凄凄地想:可她不是,她是谢朝云,她是教坊司的柔奴。

柔奴慢慢坐下,手上一阵凉意,才惊觉自己落泪,索性将帕子把脸一蒙,无声大哭起来。

夜里,柔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肚子大了许多,正在姐姐的搀扶下来回走动,姐姐说:&ldo;多走动,好生些。&rdo;她觉得肚子微微发痛,但没他们说的那么痛,然后双-腿间一热,一个孩子就这么滚出来。柔奴梦中惊醒,在腿间一摸,手上又热又粘,她仍然心存侥幸,掀开被子,满床血迹让她晕厥过去。

第46章

柔奴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刚要动,被人按住,说:&ldo;娘娘,太医在给您诊脉。&rdo;

柔奴一个激灵,心中的侥幸渐渐掐灭,想问又不敢打扰太医。

太医收回搭脉的手,说:&ldo;陛下,娘娘可能是思虑过重,心思郁结,影响到胎儿;也可能是从前落胎留下了病根;还可能是从前吃了些什么药物,伤了身子,才导致小产。&rdo;

这连着的&ldo;从前&rdo;直戳人心,格外刺耳。

柔奴静了一静,破口大骂:&ldo;放屁!你个狗娘养的乱吠,你泼脏水!你这狗杂种,你是收了哪个狗娘养的好处,这样诋毁我!&rdo;柔奴一翻身坐起枕头,但手抖得抓不住,两手都上把那枕头从床上掷出来,口中不停,她恨极了,但不管她怎么骂,怎么打,心中这口憋闷的怒气都发不出去。

她在发疯似地哭,被人抱住。柔奴一看是李慈煊,揪住他的衣服,问道:&ldo;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不早来救我,你怎么不把我也带走?我恨你!你把他们都杀了,全都扔进教坊司,看他们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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