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皇祖父只有父皇一根独苗苗,父皇好歹还有皇兄和我,以及卫谨三个儿子,怎么看都够用了,谁没事吃饱了撑的,非要去触父皇的霉头。
说实话,别说父皇有三个儿子,就是只有皇兄一个,我觉得也是足够了。
我和皇兄是一卵双生的双生子,除了出生的时辰差了一刻钟,其他都是一模一样。听辱母说,我和皇兄刚生下来的时候,父皇看过我们第一眼就赶紧吩咐人在皇兄的脚腕上系了根小红绳,说是我们兄弟长得太像了,他看着眼晕,若是日后抱错了,只怕分不出来,还是做个记号比较安全。
如果我们不是父皇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便是真的搞错了,也是无关紧要,可父皇是皇太子,谁是他的嫡长子,是大衍皇朝的皇太孙,这个问题是不容小视了。
在大衍皇朝的历史上,落地即封太孙的先例只有一位,就是成宗皇帝的嫡长孙卫怡,我的皇兄是第二位。我是太子的嫡次子,按例要在十岁元服以后才能册封郡王,不过皇祖父可能是觉得皇兄都是太孙了,我跟他前后脚出世的,却是个光头皇孙不好看,于是也给我破例了,封了我为临江王。
三岁之前,我几乎没有感受过和皇兄的身份差别,我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说是形影不离绝不夸张。长辈们叫皇兄团团,叫我圆圆,宫人们都叫我们殿下,见面就是一溜烟儿的跪拜。
征和三年的除夕大宴,爹爹说我不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不能像前两年那样,被辱母抱着在皇祖父面前亮个相了事,必须自己亲自去行礼和拜年。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问道:&ldo;哥哥呢?&rdo;我要自己去,哥哥也是一样吧。
我不觉得自己问了什么很高深的问题,谁知爹爹却愣住了,半晌方道:&ldo;圆圆,你自己去,不和团团一起。&rdo;可是爹爹没有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那天晚上,皇兄和父皇分列皇祖父的左右,和他一起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
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隐约可以感到,皇太孙这个身份的分量。
之后的日子和从前没有太多的区别,我和皇兄仍然整天都在一起。爹爹有了小妹妹,我们一起搬到皇祖父的紫宸宫,爹爹生了小妹妹,我们又一起搬了回去,从来不曾分开。
我们的第一次分别发生在六岁的时候,那一年,我和皇兄进了宫学读书。
但在进入宫学之前,皇祖父再次让皇兄搬去了紫宸宫,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我舍不得和皇兄分开,在父皇和爹爹面前哭闹了好久,但是没有用,皇兄还是搬走了。
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皇兄只是搬走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那是我和皇兄人生道路的彻底分岔,再无重合的可能。
大衍立国三百年,皇子皇孙数不胜数,而我父皇的身世,堪称是最传奇的。兴祖皇帝在位期间,为了让父皇的名字能上玉碟以及成为秦王世子,皇祖父和宗正寺抗争了好些年。
皇祖父是兴祖皇帝的嫡次子,与长兄仁宗皇帝的关系素来亲厚,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父皇的最大期许就是当一个合格的亲王世子。
但是废帝倒行逆施,谋害兄长,陷害幼弟,皇祖父手持仁宗皇帝的遗旨废帝自立,父皇跟着水涨船高,从亲王世子一跃成了皇朝的皇太子。
父皇不是从小接受储君的教育长大的,皇祖父为了锻炼他的执政能力,让他到除了兵部以外的其余五部挨着实习了一圈,才开始让他学着总领朝局。
到了皇兄这里,皇祖父的培养方法回归正常,历代皇帝是怎么养太子的,他就是怎么养太孙的,先理论再实践,差不多就是手把手在教,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同样是在宫学读书,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只听师傅们的讲课就好,皇兄却不同,他还有单独的课程,占据了他所有的课余时间,至于他具体学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偶尔,我会羡慕皇兄,那种被人重视和期待的感觉,我很少有机会可以体验。
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又会同情他,皇兄真是太可怜了,每天都有学不完的东西,都没时间可以玩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比我早一刻来到这个世界。
我曾经想过,假如我是哥哥,一切会是怎样,最后都是感到庆幸,幸好我不是。
我生性懒散,凡事得过且过,从来不会高要求对待自己,明明皇兄的功课比我繁重许多,可他能游刃有余地应付,我却是拖延到底,偶尔赶不上了,还要拖着皇兄帮忙。
我完全不敢想象,要是我们交换身份,皇祖父和父皇会不会崩溃掉。
我和皇兄元服那年,皇祖父退位了,把自神川皇朝神武大帝以来领土最完整的帝国交给了父皇。
然后我们全家人集体搬家,父皇搬去紫宸宫,爹爹搬去未央宫,皇兄搬去了东宫,我和弟弟妹妹尚未成年,跟着爹爹住在未央宫。
以前住在永福宫的时候,父皇把东宫当做办公地点,从不留宿。如今亦是如此,他在紫宸宫上朝、接见大臣和批阅奏折,晚间多数时候,却是歇在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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