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没有回答卫崇荣的问题，反而笑道：&ldo;小王爷，我和你爹爹是好朋友，你不用一直叫我永安王，你直接……&rdo;姜澈的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骤然打住了。

见姜澈顾左右而言他，卫崇荣顿时明白，困扰他多年的心疾，只怕现在就有征兆了，可他仍是笑着回道：&ldo;那你也别叫我小王爷了，爹爹都叫我荣儿的，姜叔叔。

&rdo;

&ldo;荣儿……&rdo;姜澈愣了愣，缓缓唤道。

卫崇荣的眉眼不像卫昭，嘴巴和鼻子稍微有几分像，而最像的，却是性格，他看着此时的卫崇荣，就跟看到幼时的卫昭一般无二。

姜澈避而不谈自己的病情，卫崇荣也不好多问，两人干脆聊起了有关卫昭的事情，竟也聊得很投缘。

姜澈最想问的，是卫昭在扶余时的情况，不过卫崇荣很聪明，跟他绕弯子不说，还挖了不少卫昭的童年趣事出来。

骄傲如卫昭，为了姜澈可以服下素云丹，沉稳如姜澈，为了卫昭能够终身不娶妻，卫崇荣倒也不是想着凑合他们，而是他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勉强要做普通朋友，其实也是很痛苦的。

不多时，卫昭从端木惠的房里出来，见到的就是卫崇荣趴在姜澈腿上，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的场景。

卫昭站在门边，扬声唤道：&ldo;荣儿，不是让你不许胡闹吗？&rdo;他眉宇微蹙，容色稍显不悦。

卫崇荣仰起头，反驳道：&ldo;我没胡闹，我在和姜叔叔说话。

&rdo;说完看着姜澈，意在让他作证。

乍一听到卫崇荣对姜澈的称呼，卫昭的眉毛跳了跳，却也没有进行纠正，叔叔就叔叔吧，反正两家也不同姓，错有错着。

姜澈站起身，温言道：&ldo;阿昭，你误会了，荣儿没有闹我，是我先找他说话的。

&rdo;卫崇荣附和地直点头，表示不是自己的错。

卫昭挑眉，神情将信将疑，卫崇荣扑过去，拉着他的手问道：&ldo;端木先生怎么说？他给你开药了吗？是不是吃了端木先生的药，爹爹的病就会好了？&rdo;

卫昭轻轻点头，卫崇荣身高有限，贴在身前看不到卫昭的表情，但是姜澈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迟疑。

&ldo;阿昭，你开府至今，我尚未登门拜访过，择日不如撞日，不知今日可否……&rdo;姜澈悠悠然说道，言语之间分明没给卫昭拒绝的机会。

卫昭不等姜澈把话说完，立即应道：&ldo;我身无差事，随时都是有空的，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可以上门。

&rdo;姜澈有话问他，他也有话要跟他说，一次说开了，倒也正好。

回到王府，卫昭领着姜澈去了书房，卫崇荣想要跟着去，被卫昭严令扣在院子里，还让蓝裳和紫纱看好他，根本不给他走出院门的机会，更不要说偷听墙角了。

卫崇荣很无奈，只得走进自己的小书房，在书桌前坐好，认真写着先生布置的功课。

到了卫昭的书房，姜澈首先看到的，是放在窗前琴案上的七弦琴。

那琴并非名琴，材质普通，做工也显粗糙，放在精致华贵的紫檀木琴案上，不仅不相匹配，反而更觉简陋。

姜澈沉默半晌，喃喃道：&ldo;阿昭，原来你还留着这琴，我以为你早扔了……&rdo;

卫昭勾唇，浅笑道：&ldo;你送我的东西，还是亲手做的，我如何舍得扔，当然要珍藏起来。

&rdo;哪怕他弹琴的技艺，十余年毫无进益。

姜澈不禁莞尔，记忆随着卫昭的话飘飞到了多年以前。

姜澈给卫昭做琴的时候，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少年，而卫昭，更是成天跟在他身后调皮捣蛋的小娃娃。

卫昭从小喜欢舞刀弄剑，读书若非皇帝逼着，太子哄着，决计是不肯的，更不要说琴棋书画了，没一样是他喜欢的。

六岁那年偶然听过姜澈弹奏的一曲《长相守》，卫昭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突然说要学琴。

此乃小事，都不用报给帝后，卫明给弟弟安排了学琴的老师，还送了他一张上好的古琴。

谁知卫昭不喜那名乐师，非要缠着姜澈教他弹琴。

卫明想着卫昭多半是心血来cháo，一时学着玩玩，姜澈正好也在宫里读书，就给他安排了个额外的任务。

卫昭于音律一道，显然是没有天赋的，他跟着姜澈学了两年琴，收获就是一曲磕磕绊绊的《长相守》，以及姜澈亲手做的那张七弦琴。

若干年后，姜澈和卫昭在一起了，可他从未听过卫昭弹琴，也没见过那具粗陋的有点不好意思见人的琴。

今日再见此琴，姜澈有些感概，也有些疑惑，卫昭到底什么意思，尤其是在那天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卫昭走到琴案前，伸手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久未调试的七弦琴发出生涩的声音。

姜澈来到卫昭面前，和他隔着琴案相望：&ldo;琴弦松了，需得调试之后再弹。

&rdo;说完弯下腰，调起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