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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礼毕,退出祠堂,林如海对侍候一旁的老管家说道:&ldo;若愚传信儿回来说老爷子受了风寒,病了,他要侍疾,年前就不再回来了。
你再安排人去苏州,从库房取出一些老人参等滋补的药材,送给老爷子去,替我看看,并告诉他老人家,安心养病。
&rdo;老管家应声去安排。
林如海长叹了一口气:&ldo;这许多百年流芳、累世富贵之家的衰败,都是从子孙不贤、不肖而起,只我林家,竟是子嗣稀落,竟无可挽救。
虽说起起落落乃世间常理,终不免令人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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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爹爹向来洒脱,既知这兴旺衰败自有定数,又何必愤懑不平?自古既有夏桀之无道,才有商汤之崛起,先有商纣之昏聩,后又周室之兴盛。
自秦至今,一国之兴衰更迭尚且如此,况一家一族乎?你我既知此理,先祖圣明,定也早早预料如此境地,不会过于苛责。
况我林家非子孙纨绔,虚耗光了家族产业,子嗣之事乃上天之意,非爹爹之罪,先祖定会谅解。
&rdo;黛玉听了林如海的感叹,知他定是因为家族虽在,却人丁稀薄,敬香祭祖之事也距曾经繁盛冷清删减许多,甚是凄凉,故而心中不免一叹。
黛玉一边伤怀,一边尽力劝勉父亲不要过于伤心。
林如海听了,也知女儿心细,怕也是伤感,故而洒脱一笑:&ldo;玉儿说的极是,一兴一衰世间常理,兴盛时常怀忧虑之心,衰败时却更应跳开桎梏,方能有中兴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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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知父亲只是假意开怀,也不忍多言,笑说道:&ldo;正好是过年,爹爹才难得休假,外边的爆竹声都传了来,热闹极了。
记得小时候,爹爹常将我扮成个小子,带我出去游湖、逛庙会。
不如今日我们也学学以前那样?&rdo;
&ldo;你已经大了,怎么还这么顽皮?那时你尚年幼,你母亲还责怪我说,没有哪家的姑娘如此抛头露面,不守规矩的。
如今,若仍带你出去,你母亲地下有知,更要恼了!&rdo;
林黛玉嗔怪道:&ldo;娘哪里是真恼你,她背后对曾我说过,像你这样宠女儿的父亲,也只有我外祖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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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听了,也感叹道:&ldo;若论宠闺女,确是没人能比过你外祖父。
你母亲自幼千娇百宠,生性活泼爱动,不喜针黹刺绣,一爱诗词,二爱骑射。
你外祖父曾亲自下令,豢养了三匹星罗国上贡的矮脚马供你母亲日常骑乘,并让绣娘给你娘准备了四季的骑射服饰,并说,贾家从马上获勋爵,现不以骑射为荣,反以为耻,是何道理?当时京都贵女都以贞静为德,你娘开风气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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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听了,神向往之。
林如海看了看她笑道:&ldo;也罢,如今我们也不论什么女德女容,待除了岁,到灯节时,我就带你出去好好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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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爹爹赖皮,十五那晚,我们本来就要去赏花灯的,不用爹爹格外开恩!&rdo;黛玉摇着父亲的衣袖不依。
&ldo;好好好,那明日,明日大年三十,外边也很热闹,我就带你去看舞龙舞狮。
&rdo;林如海看着娇嗔的丫头,满脸无奈。
暂不提林府上下如何过年度岁,却说小年之前,廖知拙就辞了林如海去了苏州廖老爷子宅上,一面给廖老爷子送年货,一面陪他老人家过年。
当初因林如海之故,廖知拙与廖老爷子续了干亲,但二人这大半年相处下来,却真有了几分亲爷孙之情。
所以,廖知拙也十分愿意陪这位精明睿智、境遇多舛的老人家过个好年。
廖老爷子以前也有官身,曾任一方巡抚大员。
后因年事已高,早早退了下来,成了一个富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