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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赖连长也端起满杯子酒，嘴里正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ldo;好说好说。&rdo;便一仰脖，亮了杯底。

见团总举了杯，那些手下的兵们便放开手脚大嚼海喝起来。满桌子的菜不一会儿便一片狼藉，酒杯碰得叮当响。几个兵还胡乱划起拳来：

&ldo;五魁首呀‐‐三星升呀‐‐好好，我喝干它！&rdo;

&ldo;二碰一呢‐‐海老倌呢，哈哈，你喝！&rdo;

&ldo;……&rdo;

韩习明买来的两缸酒，总共有二十多斤，被这十几个团防兵喝得所剩无几。两三个兵当场倒在桌子底下，人事不省。

赖连长说：&ldo;你们这些草包，还刚开张喝，就倒了，真是软蛋，要是在战场上还打得了仗？枪一响，不尿了裤子才怪！&rdo;赖连长满脸彤红，站起来，说，&ldo;有种的还喝，还喝！酒刚开场，怎么就不倒酒了，给我满上！&rdo;赖连长本是土匪出身，他是当地有名的恶棍，也是出了名的酒鬼、色鬼。后来不干土匪营生，就进了国民党军队。&ldo;马日事变&rdo;以后，又进了清乡反共的团防局，因为剿杀农会积极分子和共产党员心狠手辣，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不久前被提升为连长，更是有恃无恐。他拿起那只空酒杯，往桌子上一蹾，&ldo;倒酒，倒酒！&rdo;

韩习明老汉连忙舀起一壶酒，去为赖连长倒酒。赖连长眼睛一横，连连摆手道：&ldo;要不得要不得，一个老倌子来倒酒，我赖某人没兴趣，换人！&rdo;

满屋子鸦雀无声。

韩习明拿酒壶的手在发抖，喏喏连声地说：&ldo;好好，那就换人，来，哪位后生哥为老总倒酒！&rdo;

杨正奎用冷冷的眼光打量着发生的这一切，一动也不动。

树墩子不姓邪，说一声&ldo;我来吧！&rdo;便走拢去接过韩习明手中的酒壶来。

赖连长翻着白眼，死盯着树墩子，然后嘲讽地说：&ldo;你，你来倒酒，你也配给我倒酒？&rdo;

树墩子个子虽矮，但长得粗壮，平日还跟爷爷学过一些拳脚功夫，胆子本来不小，这时他想发作，但眼见这些兵痞身上都有枪，而且又不能让一场看禾酒砸了锅，也就忍着一口恶气，也不答话，将酒壶重重地蹾在桌子上，退在一边。

蔡管家眼看赖连长在发酒疯，生怕这些不懂规矩的青皮后生惹恼了团防局，到时无法收拾。赶紧过去打圆场：&ldo;韩老倌，树墩子，你们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退一边去！今天是看禾酒，彭大东家也交代了，要让老总们喝得痛快！你们哪配给老总倒酒！&rdo;他满脸堆笑地对赖连长说：&ldo;老总，您说，您要谁给倒酒合适，尽管说！&rdo;

赖连长越发地肆无忌惮，他朝满堂屋扫了一眼，又扫一眼，酒气熏天地说：&ldo;一个这么大的白沙镇，就没有一个能给我赖某倒酒的人？我明人不说暗话，我赖某从来不喜欢男人倒酒！&rdo;

第三章血泪看禾酒（9）

这时蔡管家说：&ldo;那老总的意思是……？&rdo;

赖连长哈哈大笑，口里正嚼着的碎精肉子往外横飞：&ldo;还是蔡管家懂得赖某，还是蔡管家懂得赖某啊！刚才我，我看到灶屋里烧火的那个穿红格子衣的妹子，我看她就一定会敬酒！&rdo;说着，又朝灶屋里张望，希望看见那个穿红衫子的姑娘。

一屋子人不由心中一惊。

七、

韩银娟正在灶屋里忙碌着，两桌子饭菜，大盆大碗的荤菜，要切要炒，母亲身体虚弱，她努力地帮助母亲做这做那。正当她坐在灶门口烧火，热着那蒸着的扣肉时，忽见团总赖连长醉醺醺地走进了灶屋里来。

赖连长口齿含糊不清地嘟囔道；&ldo;他妈拉巴子，这茅厕在哪里呢？&rdo;他转头看见灶门口有一个女孩正在烧炊。女孩满脸的汗珠，穿着红格衬衣，映得那脸庞也是红朴朴的，简直就像天仙下凡来！赖连长的眼光便像一对钩子，从上到下地将韩银娟扫瞄个遍。最后就像痴呆了似的，死死地盯着韩银娟。

韩银娟以为他在询问她，便用手朝厢房门那边一指，又低下头去烧火。

她正将一把干茅柴往灶堂里添，赖连长却摇晃着身子来到了灶门前。

韩银娟立刻跳将起来，退到了炉子边，作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假装糊涂地说：&ldo;哦，老总，您走错了，厕所在厢房的后面呢！&rdo;

赖连长这时尿憋得慌，笑着说：&ldo;哦哦，是走错了，是走错了。&rdo;他还想问一问姑娘叫啥名字，是谁家的女儿，心想等撒了尿，再来和姑娘聊聊不迟。便摇晃着身子往厕所去了。可是等到他从厕所出来，却不见灶屋里的红衣女孩。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心想，这是谁家的女子，竟长得这么好看，老子凭着现在的身份，一定要得到这个女孩！也不枉出生入死混了一个上尉连长！

他正想着去寻这个女孩，几个兵士来搀扶他了。这时他也看到那个穿红衣的女孩并没有跑掉，她正从堂屋里搬来一大叠空盆子和碗，放到脚盆里去洗呢！于是又坐到位子上继续喝酒。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不时用眼光扫瞄着灶屋门口，可不能让美味从口边溜掉了。忘了问她是谁家的女儿了，她大概就是这韩家的女儿吧，至少也是亲戚，不然，怎么会在灶屋里烧火。他妈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呢。老子正在清乡，一家一户地清，不正好就能清出你来！你躲过了初一可躲不过十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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