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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生逢乱世，以战为题。

她先语，&ldo;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rdo;他对曰，&ldo;胡笳吹复起，汉月照还空。&rdo;

他再念，&ldo;夜阑卧听风和雨，铁马冰河入梦来。&rdo;她对曰，&ldo;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rdo;

大概年轻之时，世人都不知道&ldo;收敛&rdo;二字怎写，总是莫名愿意争强好胜。她二人似是卖弄学问似得，一首接一首，对的如流水般顺畅，越对越觉得意气风发起来。

末了，不知怎地生了种狭路相逢，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十几个回合下来，店家都等的不耐烦了，她二人还是滔滔不绝。未几，对面男子拱了拱手，&ldo;姑娘好才学，恽自叹不如。&rdo;拂拂袖示意小厮，将金钗让给了她。

她笑笑，亦是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金钗。

恰巧一阵清风吹过，吹动她头上的纱帘，白纱微掀，阳光径直的洒在她凝笑的朱红唇角，晃的对面少年恍然失神。

见少年失神，她嘴角的笑意更浓。

那笑意，看的元辰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秋离用手在他眼前晃晃，&ldo;诶，被美人勾的魂儿都没了。&rdo;

元辰摇摇头，&ldo;只是突然想起世人对清羽的评价，有些感慨。&rdo;

秋离有些好奇，追问元辰，可他却摇摇头，有些怅然，&ldo;不说也罢。&rdo;

后来秋离去打听过，才知道，后世人评论楚王后清羽时常说她是个精彩绝艳的美人，只可惜，不爱笑;不知道笑起来，会是如何的倾倒众生。不过，也有人说，她不爱笑也挺好的，毕竟她的眼神中盛了太多的凌厉和果决，若是嘴角带笑，到觉得让人别扭了。

现在对着嘴角笑意浓浓的清羽，秋离想，果然如元辰所说，此事令人有些怅然。因为没人知道，曾几何时，她也曾爱笑过，笑起来，也曾如少女般干净明媚，轻易让人失了神。后来，她眼底如何盛了那些许的凌厉，恐怕也只有懂她的人才明白。

那时，抢钗一事就此翻页，在少年清羽的记忆中，公子恽是个不算大度，不算小气，才学不高不低，也就模样还不错的少年罢了。

这件事，清羽从未对母亲提过，不过是少年间的小打小闹，不足挂齿，再加上她本是个大家闺秀，这样当街与男子对诗，有失了身份，只不过将金钗送与清云的时候，随口当个笑话提了提，便也没有然后了。

半年后的春天，郑夫人领着清羽和清云，去息夫人处小坐。她知道，她同妹妹皆到了及笄的年纪，母亲这日带他们来串门，也不过是提前走动走动，看日后是否有说亲的可能。

息夫人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轻纱，虽已过了不惑之年，可是皮肤依旧娇嫩如夏日仙桃，指尖的朱红丹蔻衬得她多了几分小女孩没有的娇媚。息夫人看着她母亲笑笑，玩弄着手指上的玉镯，声音婉转的如九月黄鹂，&ldo;恽儿这个年纪还没有定性，前几天听下人说，在集市上遇见了个什么姑娘，现在满皇城的找人家，也是个荒唐人。&rdo;她声音轻轻上挑，似是有些说笑，&ldo;将来，得找个管得住他的才好。&rdo;

言下之意，究竟将来婚事成否，要看清羽的本事了。

清羽默不作声的低头吃茶，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轻哼了一声，莫名的别扭，原来也是个登徒子罢了，谁稀罕非要嫁你似得。

她母亲也陪着笑，&ldo;谁家的姑娘，这样叫人挂心?&rdo;

息夫人叹气，&ldo;不知道啊，听下人说，他二人古玩店对了几句诗，想来，能念诗，也不是什么随意的人家。&rdo;

清羽吃茶的手放下，头埋得更深，可这次，却有点脸红了。

他，在找她?

她拧了拧手中的帕子，之前别扭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脸色愈发的红起来，哼，你个登徒子，谁稀罕你找。

之后，她母亲便和息夫人，聊起别家家常，清羽久坐吃茶无聊，便在庭外随意走走，恰遇见了夫子在同熊恽讨论政事。

她躲在朱红的柱子后，提着裙角，屏息听着他二人辩论。

天朗气清，空中浮云朵朵，夫子和熊恽并立院中松柏树荫之下，夫子捋着长长的白胡须，声音悠长缓慢，&ldo;列国战乱，国家大小而不一，实力强弱而不一。为君之道，以小而搏大，先肃弱而后谋大，此稳矣。&rdo;

那时熊恽年纪虽小，一身青衣却衬得他气质分外的好，谈吐间有种常人不及的自信，他仰头曰，&ldo;欺弱怕强，不仁;军队分治小国，化整为零，不智;邦交开展，边界人民不宁，不安。齐治国如此，便是不仁不智不宁之国，若恽为王，必先图之。&rdo;

言下之意，便是要与霸主齐国争锋，小小年纪有此见地，清羽莞尔，这小少年，倒也有些意思。

这日的熊恽，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青色长袍及地，清风拂过他的衣角，让她莫名有种玉树临风的错觉。她这才发现，那同他抢簪子的小少年，玉簪束发的模样，倒也是英气逼人。

院中桃花灼灼，她躲在殿后望着那一袭青衣，忽而想，若是此生和此人共度，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颗芳心，便在这满院粉红桃花中，默不作声的动了。

再几日，无崖子无意间得了清羽做的一首诗，颇为欣赏，于是写信寄到清羽家中，信中之意是想要收为清羽为弟子，要她去山中修习一年，问她可愿意。山中修习清苦，她母亲怜她千金之躯，希望她仔细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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