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陌瞬间睁开眼睛,望向猫儿仰望的小脸,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或者,又是他一个短促的美梦?
猫儿适应了幽暗的光线,终是看清楚了身下压着的人不是银钩,不是,不是……
脑中一幕幕渐渐清晰,猫儿的眼中浮上无尽的痛苦,摇着僵硬的颈项,仿佛无法接受自己醒来这个事实般瞬间爬起,大步向外跑去。她,要去找银钩!
然而,猫儿久睡不起,身子疲乏无力,终是跌倒在门口。
娆池女乍见猫儿醒来,心下狂喜,由不远处瞬间跃至猫儿面前,颤抖着手指,抚上猫儿的臂膀。
猫儿仰着头,声音干涩,急切地问道:&ldo;娘娘,银钩呢?&rdo;
娆池女眼眶一湿,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猫儿提高了声音,又问:&ldo;银钩呢?&rdo;
娆池女原本被酒不醉擦掉的眼睛又瞬间涌出,伸手将猫儿搀扶起来,却无法开口说银钩已死之事。
猫儿见娆池女只哭不语,见酒不醉满眼深沉,只得转头去看曲陌,然而,每个人都如此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啊!
猫儿突然发疯般不顾一切地往外跑,沙哑着嗓子,大声唤着:&ldo;银钩!银钩!银钩你出来!你说过,要比我晚死一天,你是个小人!你说话啊,你应我啊,你到底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你骗了我,你让我放心睡,可我却醒了!&rdo;
猫儿痛声疾呼,声声血泪,在树影斑斓中,更显得无限凄凉。
花耗和酒不醉赶来,在悲喜交织中不晓得如何安慰。
曲陌钳住猫儿臂膀,低喝道:&ldo;要去哪里?&rdo;
猫儿极力挣脱,若受伤小兽般抓挠着:&ldo;放开我!放开我!我去找银钩!银钩在等我!&rdo;
曲陌红了眼睛,大吼道:&ldo;银钩已经死了,你还活着!&rdo;
猫儿恍惚道:&ldo;死了?死了?&rdo;瞬间大吼,&ldo;尸体呢?我要见尸体!&rdo;
娆池女由身后抱住猫儿的腰肢,哽咽道:&ldo;无行宫被大水弥漫成一片汪洋,银钩‐‐银钩的尸体葬在寒水中了。&rdo;
猫儿一把甩开前后两人,疯了般跳上一直在屋子外游荡的&ldo;肥臀&rdo;,狂啸间向&ldo;百家林&rdo;冲去,曲陌等人紧随其后。
娆国守城大将认得娆池女,当即开城门放行。
猫儿策马狂奔半个夜晚,却寻不到曾经的&ldo;百家林&rdo;,她在晨曦中静静独立,触目只是冰冷的寒江水。
猫儿踉跄下马,望着如镜子般毫无波动的冰水,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坠到寒江中泛起一个一个的圈儿,将猫儿那悲极的容颜晕染荡漾。
触目蒙眬,身子瑟瑟抽搐,猫儿轻声沙哑道:&ldo;银钩,我们的誓言没有变,死同穴,有我温你,不冷。&rdo;
猫儿回过头,望向跟来的众人,灿烂一笑:&ldo;银钩等我,来世再见。&rdo;身子后仰,在众人的惊呼中砸出一片飞溅冰花。
曲陌与花耗第一时间跳下寒江水,在冰寒彻骨中将决意溺毙的猫儿救起。曲陌爬上岸,一掌拍向猫儿背脊,将其腹中的寒水逼出。
猫儿张开眼睛,又看见众人,瞬间癫狂起来,疯了般往寒水下冲!
曲陌将人抱住,大喝道:&ldo;猫儿!你心里只有银钩,可曾见你白发染鬓的娘娘?她刚得到女儿,你便要投河离去!何其残忍!你可忍心?&rdo;
猫儿挣扎的身体一震,娆池女紧紧抱住猫儿的腰肢,声声唤道:&ldo;你若死了,我亦不活了!&rdo;
曲陌松开猫儿,指着那寒江水,怒吼道:&ldo;你且跳,我们通通陪着!&rdo;
那滴水的衣衫贴在猫儿身上,被冷风一吹,犹如小刀割肉般痛,却不及猫儿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猫儿满目苍凉,清泪在无声中滑落,跌坐到地上,喃喃道:&ldo;你们何苦逼我?何苦逼我?&rdo;突然发狠地拉扯起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扯断万千烦恼般那样用力,尖声大叫着:&ldo;何苦逼我?何苦逼我!&rdo;
众人惶恐,忙上前安抚。
曲陌将猫儿抱起,猫儿若疯了般四处抓挠。她手劲儿本就奇大,如此挣扎中,将曲陌的颈项挠出滚烫鲜血!
当那猩红的血液喷洒到猫儿脸上时,她突然惊醒了,瞪大了眼睛,尖叫道:&ldo;血!银钩的血!&rdo;
曲陌闭上眼睛,任猫儿狂乱抓挠,疯癫大叫。
酒不醉上前一步,点了猫儿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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